“羈玉，你枉為山神之妻！”不周峰主恨聲指責起眼前麵若寒霜的女子，萬年謀劃，毀於一旦，他怎能不恨。

    “是巫者，一族一部之首，拯救天下黎民於滅亡之困，拔人族祖先於覆滅之境。你看看你自己，如今何來巫之大義？”羈玉嗤笑不已，她自是瞧不起這個和她妹妹一丘之貉的不周峰主，早就丟棄了巫的尊嚴，連無霜鬼城的那個丫頭都比他強。

    “我從未有愧於巫之天職，羈玉，但願你不要後悔。”

    “我胡帝羈玉，從無後悔之事。”

    “哈哈哈，好一個神女胡帝，我神夏吾當年真是看走了眼，巫山之夢就隻是一場夢罷了。”

    “你說什！”羈玉厲聲質問，眼中驚駭莫測。

    “你以為吾神夏吾是如何隕落的？”

    “春生者繁榮，秋榮者零悴，自然之數，豈有恨哉。天地真神自有劫數，如果不是為了胡天，夏吾本可以度過那場大劫。”羈玉緩緩道來上古隱秘。

    “羈玉，你難道從未想過，為何當年胡天落到轉世重生的境地，吾神夏吾更是徹底隕落，而你這個山神之妻，因為九瓊玉樓，反而不曾有任何影響。”

    “你想說什？”羈玉的聲音顫抖不已。

    “因為你才是吾神夏吾之劫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總以為當年的巫山之夢，吾神夏吾將你錯認成了胡天，就連胡天都這認為。可是夏吾乃遠古真神，他怎可能認不出你們兩姐妹呢？”

    “你胡說！”羈玉神色慌張，不停倒退，緊緊依靠在枯樹之上。

    “如蝗蝻非人力所能捕盡，惟委於數之未完。可我乃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為一。我偏要為吾神求出一條生路。那就是獻祭你，神女胡帝，可吾神不願意。”

    “為什？”羈玉始終無法相信，她還記得當年夏吾決絕無情的選擇，他一心要保全胡天，所以她才任由自己被嫉恨纏繞萬年。

    “都是因為你啊，神女胡帝羈玉。你根本不明白，周山山神是怎樣強大的存在。他怎可能會任由自己就此隕落，除了他自己願意，這天地有誰可將他隕滅。”

    不周峰主眼中滿是痛苦，這萬年來的夙願終究是一場空。

    “你騙我！我不信！”羈玉十指緊緊抓住枯樹，側著頭死死盯著不周峰主。

    “你還不明白嗎？你是吾神夏吾之妻，更是他認定的周山共主。”

    羈玉靠在枯樹上，不發一言，她突然想起了許多萬年之前的舊事，她所愛所恨的山神夏吾與她成親的樣子，爭執的樣子，最後身死時他的樣子。當時他的目光中，那些她看不懂的痛，她現在千萬倍地痛在心中。

    “既然山神夏吾愛的是胡帝，而非胡天。胡天這萬年來竟不知這件事嗎？”

    周無妄也沒有料到，那位山神竟然對姐姐胡帝情深至此，而妹妹胡天卻成為了犧牲品。

    “胡天是否知道並不重要，她的獻祭原本可以複活吾神，如今一切成空。她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這對胡天並不公平。”

    “吾神夏吾，是上古真神，神意如天，不是你能妄定的。你隻不過是他的一縷意念，而非神魂。“

    “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周山山神的隕落是天意，他可有要求你複活於他。“

    “夏吾不會如此，因為他是周山山神。”羈玉的神色如常，似乎恢複了冷靜。

    “你們懂什？吾神之哀，周山之哀。”

    “師傅，我隻知道人力有窮時，神亦無能為力。你早該放下了，你現在是不周峰主，你有不周峰這多弟子。你還有我和無垢。“

    “還有我，師傅。”少年周無為眼神堅定，抱劍點頭讚同。

    “我乃周山山巫，這是我的宿命。”不周峰主避開了徒弟赤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