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你想要什?”馬車中,拓拔烈一瞬不瞬望著自己麵前的女子,目光灼灼,“隻要你,我無不答應。”哪怕讓他不要娶曹氏女,做個背信棄義的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孟洛輕緩地抬起頭,迎上他熱烈的目光,略顯蒼白的臉上無悲無喜,許久不曾開言,隻是那般安靜地凝望著他。
良久,她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袍,舉手及額大禮拜下:“洛不敢居功,隻有一求……”明明隻是一句話,卻的那般艱難,“唯求大軍到達平城之日,郎主能允準洛離開北魏。”
她要離開!開口求他允準離開!
“不!”拓拔烈下意識地厲聲拒絕,“我不允!”
縱然當初離開喜堂之時,他便知道孟洛不會再願意留在他身旁,但真正到了孟洛開口求去時,他卻無法應承讓她走。
“如今南晉你已歸不得,羯胡與戎狄更是容不得你!下之大,你能去何處!”拓拔烈越越急切,“不行,我不允你離開,你隻要安生留在平城,留在我身邊,我自會護你周全!”
孟洛不看他,輕輕撩開簾子,望向馬車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已是暮色四起,映得莽莽平原上的雪銀灰一片,遠處遙遙可見村莊的炊煙嫋嫋。明明? 是大地大太平盛世的景象,卻獨獨容不下一個她。
“這下這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孟洛目光幽然。聲音空遠,隻是望著車外。
拓拔烈一那隻覺得心如同被刺穿掏空,她分明早已存有離去之意,不知從何時起,或許是當日在喜堂上卸下所有釵環脫下嫁衣之時,又或許是她獻策聯姻之時。她是打定主意要離開自己了。
“蘇忠!”拓拔烈臉色慢慢冷了下來,“把阿洛送回馬車去,讓侍衛好生看好!不得我命不準她離開半步!”他不會放她走!哪怕孟洛恨他也不準!
蘇忠抱拳應下,卻是驚疑地看看滿是怒意的拓拔烈,又望望平靜如斯的孟洛。心揣度著到底發生了什事。卻不敢多問,隻能送孟洛回了馬車。
照著拓拔烈的命令,十餘名侍衛不分晝夜守在孟洛的馬車周圍。這架勢把阿萍嚇得臉色慘白,顫巍巍放下了簾子:“郎君。這究竟是怎了。為何要把我們這般看守起來?”
孟洛翻看著手中的書卷。並不抬頭:“由得他們去吧,待到了平城便會撤走了。”
阿萍有些畏懼,怯怯問道:“郎君可是真的想要離開北魏?”
孟洛放下了書卷。抬頭看著阿萍:“你可願跟我走?若你不想離開,也可以留在郎主府,或是讓我替你尋個好歸宿。”
阿萍連連搖頭:“郎君莫要讓我走,我是早就打定主意跟著郎君了。”
孟洛點點頭,不再多言。
魏都平城北門外,大雪剛停,卻早早有宮人掃幹淨了積雪,鋪開大紅織金地氈,擺開皇族儀仗,文武百官盡數立在城門外兩側,搓手跺腳翹首以盼地望著遠遠進平城的大路。
大皇子拓拔衷坐在暖轎中,裹著厚厚的裘皮長袍,手還抱著個手爐,猶縮著脖子,不耐煩地道:“怎還不見人影,不是已經不足十餘了?二弟你究竟是何意,竟然還要我們這許多人出城相迎!”
與他對麵而坐的二皇子拓拔殷不緊不慢地倒了一盞酥茶,送到大皇子麵前,笑著道:“此次三弟驅逐羯胡進犯有功,又是帶著大軍千回京奔喪,實在是孝心感人,大哥你是兄長,自然是要帶著我們親自出城相迎,才足以表誠意。”
拓拔衷冷哼一聲:“他是什身份!也配讓我們出城相迎,若不是看在二弟的份上,我才不會來!”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時辰,北風漸緊,又開始下起雪來,正在等待的官員皇族們越發不耐之時,遠遠的官道上傳來整齊的馬蹄聲,還有車馬奔馳時清脆的轅鈴聲,車隊經過之處揚起積雪幾乎遮蔽了官道。
“來了。”拓拔殷笑了笑,放下手中茶盞,“大哥我們下去迎一迎我們的三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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