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書房，兩人相對而坐。

    楊霖第一次邁入這個房間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從就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他，以為遇到陳叔之後，就算是認識了這個世界的樣子，沒想到還是認識太淺。貧窮限製了想象。

    書房寬大，約莫普通人家整個家庭用房的麵積，一整排一整排的書，就和東學院圖書館中的某一間。一張古香古色的書桌，用名貴實木製成。兩把椅子相對而放，楊霖和皇甫辰一人一邊。

    交談暫停，皇甫辰目光炯炯，看著楊霖，楊霖則是看著桌子上的茶杯，相對無言。

    皇甫辰最先打破兩人的中途沉默，“我的提議怎樣？我是伯父的學生，你也是伯父的學生，所以我算是師兄，你算是師弟。加入皇甫家族吧，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皇甫辰此時的聲音低沉儒雅，麵容文雅和煦，全然不似以往久居上位者的威嚴。“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邀請過你。現在，我第二次正式地邀請你。希望你能加入我和伯父的家族。”皇甫辰近乎誠懇地。事實上，他很少將姿態擺這低。

    楊霖低頭看著茶杯冒著絲縷熱氣，抬起頭，眼睛清澈而堅定，他看向皇甫辰平靜而深邃的雙眼。開口道，“陳叔被殺，你為什不追雷伊，為什不給陳叔報仇？”

    皇甫辰微笑解釋，“現在你也是源修，應該知道，伯父相當於……自殺。”皇甫辰停了一下，然後繼續道，“伯父是自曝竅穴而死，伯父是想以他的死，給我們皇甫家族贏得大業的正當性，完成皇甫家族的使命。所以……殺雷伊不難，但卻是不能。”

    楊霖當然不會信服，“隻是一個發動戰爭的理由嗎……你們為什要發動戰爭？”

    皇甫辰沒有再解釋下去，隻是輕聲地，“為了源星。”

    皇甫辰當然知道楊霖在想什，但他不會做更多的解釋，也是不能。“如果伯父還活著，你可以去問他，為什支持皇甫家族發動戰爭！”

    楊霖默然不語，雖然他對皇甫辰的話有一種本能的懷疑，但他不得不承認皇甫辰的話在邏輯上是講得通的。在那場對決中，陳叔可以不死，但終究還是死了，死於自己。如果連陳叔也支持皇甫家族發動戰爭……那陳叔是不是也錯了？

    “加入我們吧！”皇甫辰再次和聲道，“你手中的新源紋，根本不是伯父教你的。來你可能不信，伯父膝下沒有子女，我從跟著伯父學習，而我的親生父母也早逝，所以伯父就像我的父親一樣。並且伯父同時是家族的族長。你覺得，如果伯父發明了新的源紋體係，會不教給我、不教給家族嗎？”

    楊霖本就沒想會瞞過海，聲稱源紋來自陳叔，也隻是緩兵之計，他的目的就是繞過軍方和皇甫辰直接對話。

    皇甫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道，“不管是你自己發明了新的源紋體係，還是有所機緣，你應該聽過源星的一句老話，‘懷璧其罪’。現在的你，如果被任何一個勢力盯上，都沒辦法全身而退。比如，如果你現在麵對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四大家族，那你根本就不會有和對方談判的機會。而——加入皇甫家族，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楊霖依然盯著桌上的茶盞，楊霖沒有喝過一口，自然也沒有添茶，茶水已經變得溫涼。其實皇甫辰的這番話，的確觸動了楊霖。如果自己使用p紋，就有暴露的風險，而一旦暴露，自己的確會深陷險境。比如現在，在皇甫家族，自己也依然想不到全身而退的可能。這可是皇甫家族核心駐地，自己甚至都沒有源武，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製服自己，包括對麵端坐的皇甫辰。更不用，皇甫軍團三大軍團都駐紮在這。真真是身陷囹圄，插翅難飛。

    “楊霖！”皇甫辰音調略微提升，“加入我們，加入你陳叔的家族，相信伯父的判斷和選擇。以後我們是一家人，沒人敢動你。並且，你可以在皇甫家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你也可以和我平起平坐，我們都是伯父最重視的晚輩，我們以兄弟相稱。我們可以一起開創源星新紀元！”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施之以威，誘之以利。並且，整個源星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坐在對麵，稱兄道弟。

    現在既然已經和皇甫辰聊過，楊霖知道再無緩兵之計的可能。楊霖開口道，“開創新紀元，代價是什？硝煙四起、民不聊生？為什一定要發動戰爭？你知道戰爭開始，有多少人會死嗎？又有多少人會成為孤兒嗎？”楊霖自身就是孤兒，如果不是遇到陳叔，他現在，好一點的處境是為生存掙紮，糟一點的處境是橫死街頭。

    “人皆有一死。”皇甫辰平靜地道，“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曆史所趨，不容阻擋。為了源星的未來，這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