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眾人見白眉鷹王率眾到來, 原本極是驚喜,這會兒見他身邊竟跟了個怪模怪樣麵貌極醜的頭陀, 又俱都是一怔。
韋一笑向來不拘小節, 又與殷天正是結拜兄弟, 問起話來自然就比楊逍等人隨意許多。
他道“殷二哥,你旁邊這又是哪個?聽這語氣,怎好像這人還與你這‘白眉鷹王’平起平坐似的?”
殷天正聞言哈哈大笑。
“我就說他們這些人定也認不出你。”
他有些得意,又有些唏噓地對身邊那人道。
那人咧了咧嘴, 露出一個頗為驚悚的笑容, 正待開口, 卻聽經過張無忌一番治療, 此時已恢複了些許元氣的楊逍驚疑不定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範遙?”
那頭陀動作一頓。
他看著對麵的楊逍,眼中悄然閃過一絲懷念。
楊逍雖已年過四十, 麵容卻仍極是清朗俊雅。
他穿一身白色布袍,衣著雖十分素淡,再無多餘綴飾, 卻襯得他整個人愈發清俊出塵、俊美非凡。
歲月似乎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恍惚間, 眼前的這人,依稀還是當年神采飛揚、鮮衣怒馬的少年……
範遙不由有些癡了。
他還是懷念那些與楊逍徹夜飲酒、不醉不歸的日子的。
縱使自毀容貌、扮作啞巴潛入汝陽王府是他自己做下的決定,他也從不曾因此而後悔。
但看著如今的楊逍,對比此刻的自己。
再回想當年,馳名江湖的明教左右光明二使, 大名鼎鼎的“逍遙二仙”……
範遙微微苦笑。
“虧你竟還認得出我。”
他道。
楊逍驚呆了。
“……真是範遙?”
他大步上前, 握住範遙肩膀, 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可正如他此前所見,這人臉上遍布刀疤,一頭亂發紅中帶焦,身高確與他所知的範遙相差不大,身形卻遠比勁瘦頎長的範遙壯碩魁偉……
楊逍眼中幾乎要掉下淚來。
如果這人真是範遙,真是他那結義兄弟……
“你……”
消失的這許多年,到底去了哪,又經曆了什?
如何……如何就將自己糟蹋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楊逍心中又酸又澀。
範遙見他如此神情,喉間不由也是一哽。
隻是,如今卻並非與昔日好友敘舊的時候。
他灑然一笑,恍然間,似乎還是當年那風華絕代、俊逸非凡的少年——
“我知你心中疑惑。”
他對楊逍眨眨眼睛,語氣十分輕快。
就好像楊逍所認為的所有苦難、所有艱辛,實則都不存在一般。
就算失去英俊的容貌,就算變得不再像自己,他骨子,也依然還是自己。
範遙轉臉,對因楊逍脫口而出他的名字,而他自己也在隨後親口證實,而同樣辨認出他身份的諸多正道人士,露出一個慘烈的笑容
“想必今日光臨我明教總壇的各位,心中亦有所疑惑。”
“正好,趁如今成昆這惡賊毒計已被識穿,便由我來為各位稍作解惑,如何?”
白道眾人麵麵相覷。
——眼下這等局麵,他們若不同意,還能如何?
於是眾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頭。
然後……
然後他們就聽說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
包括當年陽頂天莫名失蹤以後,麵對四分五裂的明教高層,範遙如何疑心此事乃是成昆勾結朝廷做下的手腳,致使了教主失蹤,卻苦無證據,又恐打草驚蛇,無法對當時一心隻想爭權奪利的同伴訴說,於是隻得自毀容貌扮作啞巴,孤身潛入汝陽王府,探尋真相。
包括這些年來在汝陽王府,範遙如何一步步接近汝陽王及其一對兒女,終於取得汝陽王信任成為他的親信,又被任命教導汝陽王之女紹敏郡主練功習武,進而更進一步接近王府權力中心……
“紹敏郡主雖乃女子,其心性手腕,卻俱都在其兄之上。”
範遙歎息道。
“若非身為女子,她定能更受汝陽王看重……”
“但也幸而她身為女子!否則再早幾年,這江湖各派,怕已是不複存在。”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悚然而驚。
“範兄弟,此言何解啊?”
周顛對楊逍雖很看不慣,但對忠肝義膽、敢為人所不為的範遙卻極為敬重,因而對他說起話來,語氣竟也頗為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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