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飯後，似乎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似乎隻是一場普通的飯局，並沒發生什改變，但是宮人的稱呼還是數次令南門煙差點炸毛。

    歸根結底，產生這種錯覺的原因在於，南門雙幾乎沒在他們麵前再出現過。風無裳在宮走動的次數並不多，可是這樣的情況下能夠撞見南門瑾幾次，還能遇到一次南門秋，卻看不見一次南門雙，怎想也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從南門雙往日和她的交情來說，好歹她們之間還有段令人記憶深刻的往事，不是這容易忘得了的，想必南門雙也常常念及在心，卻沒在一朝飛黃騰達後衣著光鮮的到她麵前來轉轉，委實不大像她的風格。

    不過，風無裳如今的精力，也分不出太多給南門雙，因為，後宮的妃嬪們，開始惦記起她這位太子妃了。

    自南門瑾病好後，東颯帝的身子卻著實不大如從前，聽乾清殿的小太監說漏嘴，是夜一起風，東颯帝便會咳嗽，囑咐禦膳房燉了好些冰鎮雪梨、燕窩燉雪蛤之類的湯補補身子，也沒有太多起色。

    風無裳見著東颯帝的幾次，倒沒有那虛弱，隻是笑聲亦能聽出沒有幾分從前的中氣了。她想著，許是後宮的那些妃嬪們見著風向不對，東颯帝的位子遲早要落入南門濂手，於是趕著來巴結她這位太子妃了？

    隻是宮麵，誰都留了個心眼，畢竟除了南門濂，還有個同樣不遜色的南門瑾呢。

    風無裳泡好了茶，袖手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遞給上座的沈皇後，“母後，請用茶。”

    沈皇後接過，長長的指甲撩了撩杯上蒸騰的水汽，輕嗅了嗅，微微眯了眯眼道，“倒是泡得一手好茶。”

    “如果母後喜歡，裳兒可以經常來為母後泡茶。”風無裳微笑道。

    “是個孝順孩子。”沈皇後露出滿意的笑容，“你要是得了空，確實可以經常來鳴鸞宮陪陪本宮，這偌大的宮殿，皇上有三千佳麗，不常惦記起本宮這個舊人。濂兒協助國事，煙兒玩心甚重，本宮一個人在這宮，也忒是無聊了些。你既是我們沈家的兒媳，自是一家人，也該時常來走動走動，陪本宮這老人家說說話解解悶，當然，你要是覺得無趣，本宮也不會強求。本宮一個老婦人，自知找不出什樂子。”

    “母後怎能這說？”風無裳微微皺起眉頭，“母後母儀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範。這樣的風範氣度，豆蔻年華的青春女子無法比擬，她們有的是容貌稚嫩心性夢幻，怎比得過母後雍容華貴？”

    沈皇後依然微微笑著，“裳兒，你心，也真的是這想的？”

    “自然。”

    “可是多少男人不是喜歡那樣年輕貌美的女子呢？”沈皇後歎一聲，“年輕又有活力，好得過本宮人老珠黃。裳兒，你再怎轉移，也掩蓋不了本宮已經上了年紀，這是無法更改的了。”

    “裳兒隻覺得，不能更改的，是各人的性子。”風無裳也不多做解釋。“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這話，她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很多男人都是圖個新鮮，新鮮勁過了，又會覺得家的才是最好的，何況沈皇後本身容貌便不差，縱使已有了兩個兒女，麵容依然姣好，除了說宮的東西又多又好，還能說她注重保養，這多年，即便後宮納了不少妃子，也沒聽說皇上因此怠慢了沈皇後。

    沈皇後說這一番話，隻怕是另有原因。

    一個女人狀似揭開了自己的傷疤跟你抱怨，仿佛是將你當做了能訴苦的知心人，沈皇後這樣自怨的拉近兩人的距離，不會是真如此看重她。

    沈皇後笑了起來，“裳兒，你這話真是寬慰，本宮心舒暢了不少。盡避皇上來鳴鸞宮逐漸來的少了，但也會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過來，證明皇上心還是有本宮，這是其他妃嬪沒有的福分，本宮也該心滿意足了。”

    風無裳亦笑道，“當然，母後的地位，是其他人撼動不了的。”

    兩人都避過了一個柳妃，要知道，東颯帝對柳妃也是寵愛有加，送到拂香殿的東西，不比鳴鸞宮的少。沈皇後自我舒心，風無裳又怎會揭破呢？而且她要的，不就是聽到這種把柳妃壓下去的言論嗎？

    論地位，柳妃確實怎都比不過沈皇後，一個貴妃，一個皇後，一個膝下無子，唯一的皇子是過繼而來，一個一雙兒女，所生皇子貴為太子，而且，柳妃背後的柳家，又怎可能蓋得過世代出皇後的沈家呢？

    沈皇後抿了口茶，麵露驚訝道，“裳兒這一手泡的茶，比本宮這宮特意尋來的人泡的還要清香，真是一手好手藝。”

    風無裳自謙道，“母後謬讚了。”

    沈皇後讚賞道，“裳兒相貌清麗脫俗，身為大家閨秀拿捏有度，品行端正，落落大方，真是一個好兒媳。風相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