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坐在內院藤椅上的老母親看見老二於福陽推門而入，在不可能發生的日子，見到兒子差點喜極而涕。

    “媽媽，在幹什呢？”

    “在這曬曬太陽，你怎回來了？”老母親走上前。

    “額，聽人講很多城人跑到農村來買樟樹，我回家來先看看，也準備種上幾棵。”老於怕心麵深埋的秘密露出絲毫端倪，故借在飛虎車上聽到同鄉種一棵三四年的樟樹可以賣五百塊來事，其實就是想回家看看老母親，做一頓水餃給老母親嚐嚐。

    “是的，老張家前段時間賣了兩棵樟樹，好像有一千多。”

    “老張家的樟樹有些年頭了，爹爹人呢？”

    “老頭子剛出去掰玉米了，中午想吃什，我來做。”

    “媽媽你看我帶了什，中午我來做。”老於抬了抬右手提的豬肉和餃子皮。

    “水餃？”老母親印象中難忘的味道。

    “回來的時候想到的，就順便買了些，哦，忘記了，媽媽，我先切半西瓜給你吃。”

    “浪費這錢幹什，你們那日子過好了嗎？先別切，等老頭子回來再切。”老母親急忙阻止。

    “西瓜要得了幾個錢？現在生意回到正軌了，我就切一半，你拿個勺子吃，另一半我放到水井冰著。”還未完，老於就一刀破開了西瓜。

    來來回回拉了好久，老母親才第一次拿著勺子吃這大塊的西瓜。在老母親那一輩，直接用勺子吃半個西瓜是件多奢侈的事情。

    老於轉身忙碌著燒開水、剁肉餡、包餃子，忙並開心著。

    此刻，7歲的老於才真正長大成人，懂得心疼父母，會因老母親開心而心樂開了花。

    也許是想陪著老母親散散步，也許是想把謊言圓的更滿，在聽完了飯桌上老母親的嘮叨後，於福陽硬拉著老母親繞著房前房後看看哪可以種樟樹。

    “沒事的時候多散散步，走走路，不要總是坐著。少吃一些鹹菜，多吃一點蔬菜。早點生意現在火的很，古話也講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媽媽你以後不要在家老是擔心著我們。”一路上，於福陽開始了對老母親的嘮叨。

    嘮叨，很多時候是形容母親圍繞一件事重複的著差不多的話。

    但此刻，於福陽的嘮叨更是一種初長成人時對父母的愛。

    “我剛好多了一百塊錢，你們拿著，平時多搞點精肉湯喝喝。這段時間我在城閑著時候幫幾戶人家翻修了房頂，掙了一千多。”於福陽手揣口袋準備摸出兩張一百的，想想還是摸了一張一百塊出來塞到老母親手。

    那一霎那，於福陽想到的是：如果給兩百塊，老母親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收的。

    傍晚，於福陽坐車回到了縣城，直接趕向老大於福生家。

    “老大，跟和你商量一個事，由你出麵和老三老四，看看我們弟兄幾個可不可以從下個月開始每月打點錢給爹爹媽媽生活用。”

    炎炎夏日，伴隨著知了的嘶叫聲，仿佛牽動了大地母親躁動的情緒，每個細胞都在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聲聲都能讓這些大地母親的兒子們頭冒汗珠。

    “哎哎哎，回去，回去，開一個班會。”教室內破舊的四台吊扇呼啦啦響著，放學鈴聲響起，正當於善第一個要衝出教室的時候，卻差點撞上準備進來的班主任。

    於善轉身回來，一下子被自己的速度給驚著了，其他同學都還沒越過前排座位。

    “大家都坐下來，我們開一個簡短的班會。哎哎哎，大熱的，不要講話了，聽我講。開學也有半個月了，那各位同學上學期考試成績排名也出來了。按照之前約定好的，每學期兌現一次進步獎，也就是你的班級排名每前進一名，獎勵5毛錢，上限不超過10塊錢。今就是兌現的日子，這是我和我夫人一起上街買的紙紅包，你們看漂不漂亮，下麵我念到誰的名字就上台來領獎。張三、李四、王五、陳六。”

    仿佛前前後後有二十多人上台領獎了，錢有多有少，從同學們下台的表情看，心一定在盤算著過會去商店買什吃的，或者想著通過這些錢回家向爸媽勒索更多的錢。

    於善坐在座位上看著這一幕幕，覺得就是好玩，沒有期待也沒有失落，就像是沒心沒肺一樣。哦，不，於善還沒有成人，應該是無憂無慮、兩耳不聞窗外事。

    “最後一位。”班主任提了提嗓門。

    “於善，上學期期末考試較期中考試前進了7個名次，是我們班進步最快的同學，此次獲得最高獎勵十塊錢。”

    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於善的心髒被驚著了，像是在做夢一樣。從來沒有覺得哪個人喊自己名字有比這一刻還要震撼。

    在左右同學的催促提醒下，於善仿佛才緩過來上台領獎。

    “記得把這錢帶回家給媽媽。”於善從班主任手接過紅紙包的時候，班主任對著於善了一句特別的話，深深的記在於善腦海。

    放學後的於善把紅紙包揣進口袋，騎著自行車一個勁的往家趕。

    “媽媽，你看班主任發錢了。”進門後，婉兮像往常一樣做好一碗米麵放在桌子上，看到善善進門就會幫著脫下背上的書包。而於善迫不及待的從口袋掏出被汗濕了的紅紙包，完成班主任的交代。

    “這是什錢啊？”婉兮接過善善手的紅紙包問道。

    “當然是獎勵的錢嘍，我們班主任期末考試每前進一個名次發五毛錢，然後給我發了這多。”

    “真的啊，兒子這棒，我來看看有多少錢？乖乖，十塊錢，怎這多啊，不是前進一個名次五毛錢嗎？”婉兮打開紅紙包來。

    “是的啊，我上學期期末考試前進的名次多啊。”

    “老於，老於，快過來。”婉兮興奮的招呼在門外賣包子饅頭的老於進來。

    “幹什啊？一驚一乍的。”老於四周張望確定沒有潛在顧客後，一邊進屋一邊道。

    “快來看，我們家兒子這次可有出息了。”婉兮把錢從紅紙包漏出來一半在老於麵前晃來晃去。

    “這哪來的錢啊？”

    “兒子，來和爸爸這是怎回事？”婉兮望向已經坐下來吃麵的於善。

    “這是班主任發的，就是上學期期末考試每前進一個名次獎勵五毛錢，然後給我發了十塊錢。”於善故意抑製內心的喜悅，在那裝作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真的啊，那這次進了0個名次？”

    “聽班主任是7個名次。最高隻發十塊錢。”

    “7個名次，嗯，那這次你應該是班級第6名。”開心的老於在那算著於善的名次。

    “這我就不曉得了。”於善擺了擺旁邊的電風扇道。

    “班主任沒有讀你的名次啊？”婉兮問道。

    “沒有，班主任就講了我前進了7個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