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度鬆針,赤海吞醉陽。
清澈的水流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竹擊聲,流淌在白石鋪墊的溪流之中。
遠方恢弘燦爛的落日一步一步的墜落大洋。
卡森曼靜坐在矮桌之前,桌上的清茶寥寥水汽折射金光。
老人白發蒼蒼,靜坐一室之間。
一灰衣使者躬身進門,“有人求見。”
卡森曼睜開眼睛,碧藍的眼睛映照霞彩。
“請吧。”
夙夜一身黑紅相間的長衫徐徐走進,在卡森曼旁邊走下,清涼的眸子看著落陽。
“你還真是選了一個好地方。”
一旁的侍者端上茶來。
夙夜看著在碧水中浮沉的茶,“這次是來向你辭行的。”
“辭行。”
“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向我們辭行了很多次了。”
夙夜失笑,“這一次可不是以前那樣了。”
卡森曼看著夙夜脖子上銀色的銘牌,若有所悟,“好。”
夙夜同卡森曼兩人坐在落日之前,看著遠方天際紫紅的雲彩。
“這便是終結了。”
“是啊,這多年了,終於到了尾聲。”
夙夜看著卡森曼已經泛起斑紋的雙手,看著他兩鬢白發,看著他佝僂的身體。
“已經這長時間了。”
夙夜想起那黃沙漫天的大漠,想起那臂彎巾帛的天女,想起群山的古墓。
“但是已經不重要了,我也想要休息一下了。”
夙夜依舊是少女的麵孔,這多年過去了,故人紛紛死去,世事變幻,轉瞬便是春秋冬夏。
這多年過去了,斯人已逝,生人仍在。
她也累了,這多年過去了,諾夫,夙織,她看著她們一個一個的蒼老,一個一個離去。
這多年過去了,到最後,隻會剩下她一個人。
卡森曼微微笑著,“若是想來我這兒散散心,那便來吧。”
光輝沉落海際。
夙夜看了很久的夕陽,眼中隱隱泛著晶瑩,她沉默了很久,輕聲道“嗯。”
這一次的夕陽仿佛過了百年,光陰飛逝,茶汽寥寥。
夙夜閉上眼睛,回想著記事時的第一次飛雪,雪花悠悠落下,目即皆是純白。
回想著那寥落無際的荒原,凍骨的冰寒。
回想著那清澈的眼眸,耳邊皆是歡笑。
回想著春柳,夏荷,秋月,冬雪。
回想著葉落,風沙,蟬鳴,雲朵。
那時風暖暖的拂過她的臉,她睜開眼便看見翠綠葉片垂下絲絲光柱。
終了,一切都到了尾聲。
夙夜久久的笑著,卡森曼透過絲絲光輝看著夙夜滿是笑意的臉,如新月一般的眼眸,看著她麵目光輝。
卡森曼突然想起了那張泛黃的照片,想起那陽光下的少女。
世事滄桑,歸來仍是少年。
最終光輝被墨藍的海吞噬,天邊隻留餘輝。
夙夜站起身,海風吹來,發絲飛揚。
她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揮著手。
卡森曼笑了,他坐在桌前,等待著繁星滿空,等待著星輝大地。
夜,桌上的茶已微涼。
——六十三年後。
黑暗之中螢火點點,邊角雜草叢生。
那人穿過雜草叢,依靠著微微的藍光在巨大的玻璃罐下坐下來。
微微光柱穿過水投射下來。
他仰頭看著漂浮在水中的人。
水中漂浮著的人,黑藻一般的發絲在水中輕輕的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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