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眾人沿著大路走出了武威郡，為了保險起見，很快便又上了山路。

    今日少了來時的焦急，便有心去瞧一瞧四周的景色了。山間路淺雪薄敷，潔白得像是通的路一般。樹枝的枝頭如銀簽般交錯縱橫，令人眼花繚亂。隻是沒有鳥鳴山澗的活力，總讓人覺得這美景少了幾分色彩。

    然而，越往山路上走，眾人越覺出幾分危機來。隻覺得，那樹葉迎風的翛翛聲都裹挾著殺氣。

    “他們在那！”似乎是從背後傳來一群官兵的聲音。眾人聽後心一緊。

    “快走！看樣子是呂光派人追上來了。他們人多勢眾，我們會吃虧。”景卿見眾人有些發愣，提高音量提醒道。他順勢抓住鍾離司磬的一隻手，帶著她加快了速度。

    眾人見狀，紛紛催馬跑了起來。

    可是，走出了沒多遠，他們便發現前邊早有官兵在等候。

    “看樣子，真的要動手了！”蘭弈抽出陰陽鏜，無奈地聳聳肩。

    “不要戀戰，分別突出重圍就好。到時候姑臧城外會合。”景卿布置一番，便對鍾離司磬使了個眼色，舉劍向前衝去。

    “都這樣了，還要去姑臧？”鍾離司磬有些不能理解，但還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眾人也跟在後邊向著不同的突破口攻過去。

    普通的士兵和他們的實力懸殊還是很大，即便是人數在眾多，也架不住他們如此分散的突圍。

    刀光劍影之間，鍾離司磬仿佛看見了那些士兵呆滯的目光，還有毫無感情可言的麵孔。

    “是都變成了戰爭的工具嗎？”鍾離司磬喃喃道。

    “都這個時候了，還發什呆。”景卿的聲音使鍾離司磬抬起了頭，她發現正有人舉著劍向自己砍來。正當她有些不知所措時，景卿那堅實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斬殺了來者。

    隻見景卿一回身，向鍾離司磬招了招手：“現在趕緊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著，他的純鈞已經跨出了步子。不等鍾離司磬甩起韁繩，默然就像是領會了一般，以同樣的步調跟上了前邊的純鈞。

    不多時，蘭弈領著雪蘭影也突出了重圍。落在後頭的清禦軒眼見著眾人都離開了視線。

    “苻惜姑娘，看樣子就剩我們了，你放心很快就可以走了。”清禦軒安慰似的回頭對在自己身後的苻惜道。完，他繼續奮力拚殺。

    然而，當他被逼到靠著懸崖的路邊時，他忽然感覺到馬的右後蹄被鞭狀物絆到了，沒等他反應過來，便連人帶馬跌落到了崖下。就在那一瞬間，他回頭看見了手中握著軟長鞭的苻惜，正用一種他想象不到的怪異表情看著他。

    “既然不能一網打盡，那除掉一個便是一個了。”苻惜閉上眼睛，享受一般地感歎著。

    那些士兵向她圍了過來，她鎮定自若地拿出身上帶著的令牌。為首之人見她是太陰堂的人，便下令讓出了一條道來。

    鍾離司磬和景卿在姑臧城外怎也等不來其他人，不由得著急起來。被兩匹馬反複踩踏的地方，積雪已經完全融化，露出了隱藏在深處的土色，兩者摻雜而形成了泥濘。

    紅日西偏，慵懶地躺在不遠處的山頭上。此刻，在鍾離司磬的眼，它就像是一團來勢凶猛的烈火，將那無助的山頭一點一點吞沒。

    “蘭弈！”景卿渾厚的聲音在鍾離司磬耳邊響起。鍾離司磬慢慢回過頭來，看著前方的林子現出幾個人影來。

    “剩下的人呢？”鍾離司磬有些焦急地問道。

    “就差清禦軒和苻惜，按也該來了。”蘭弈回頭看了看樹林，向眾人解釋道。

    正著，苻惜的身影漸漸清晰了。

    “苻惜姐姐……”鍾離司磬剛喊出聲，就被術冷漠地打斷了：“清兄呢？”

    苻惜一抬頭，恰好觸到了術逼視的眼神，不覺臉色微變：“清……清公子他，不慎跌落山崖了……”邊著，她的眼角擠出了幾滴淚來。

    “什？”術的眼神變得尖利起來，“他死了，你卻活著來了？那些官兵還真會憐香惜玉。”

    “不是的！清公子他將我帶出了包圍，他在與追兵交手的時候……”苻惜的臉漲得通紅，氣得直哆嗦。

    “術兄，先進城再吧。”景卿的聲音略顯悲哀。

    “也罷，就當是意吧。”術看上去悲痛萬分。他閉著眼睛，緩緩地跟在眾人的後邊，安安穩穩地進了城。

    入夜，景卿試探著敲響了鍾離司磬那透著昏黃光線的屋門。

    “怎了？景卿！你沒睡？”鍾離司磬拉開門，疲憊的容顏上映出訝異之色。

    “滿腦子都是清兄，怎睡得著？你該早些睡才是，今日你很勞累了。”景卿刻意使自己不表露出悲傷。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也睡不著。”鍾離司磬擔心地望著景卿，想的話卻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