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兩輩子沒聽人嫌棄過自己“煩”，即使是對她最看不順眼的二舅母，表麵合適和和氣氣的，今日乍聽錢書生出來，簡直要氣笑了。

    胤禛眼見姑娘不高興，道：“這人孤僻任性，姑娘不用理他。”

    不待林黛玉話，林往和林瓊便進了書鋪，看見胤禛又是一番驚奇客套。

    林往道：“色不早了，妹妹，咱們回去吧。”

    林黛玉點點頭，同胤禛告別後，抱著卷軸上了自家馬車。

    林瓊對林黛玉手的卷軸有些好奇：“姐，你手拿的是什？”

    林黛玉一臉喜悅地給他看那副對聯，並了幾句埋怨錢書生有眼無珠的話。那字寫的確實好，林瓊這個剛理轉文的都能看的出來，不過前世作為一個理科男，林瓊知道未來雍正爺名諱就不錯了，別想他從對聯中看出來處於哪位手筆。

    “所以，姐你喜歡上了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的書法？”

    林黛玉輕輕敲了敲林瓊的頭，心翼翼地將畫軸卷起來：“沒有署名，不是‘連名字都沒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字，你慚愧不慚愧！回去好好練習你的書法，哥哥監督，我要檢查的。”卷軸被隨意擱置在書鋪幾年，裱紙都泛黃了，還有些破損，林黛玉再次暗地埋怨錢書生。

    林瓊聳肩，真是無妄之災。他才五歲，字寫的雖然不如他姐，比其他同齡人還是超出一大截的，揚州神童之名是白撿的嗎？

    林往對堂堂四阿哥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表示了一下驚奇，順便告訴自家妹妹年禮已經全都送至老宅了，問她去不去清點一下，畢竟主持家事的還是她。

    林黛玉自然點頭。

    起來，林瓊對四爺和林妹妹的關係更加好奇，這都第幾回偶遇了，這真的不是一部爛俗言？未來雍正爺不會真的喜歡上他姐？林瓊想了半路，覺得非常有可能。林黛玉啊，女神啊，金陵十二釵之首啊，翻遍整個紅樓，啊不，整個大清朝貴女，有哪個能比得上他姐的？

    話有個會做皇帝的姐夫？林瓊還是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即視感，直到馬車停下，林黛玉喊他下車時才回過神來。他神經兮兮對自家老姐打量了好幾遍，結論是：除非四爺是個戀童癖，否則怎可能會喜歡上個才六歲的蘿莉。

    他果然想太多……林瓊鬆了口氣。

    林家的老宅子是太、祖入京時建的，占地極大，頭亭台樓閣、飛簷朱戶，分毫不比寧榮二府差半分，隻是幾年未有人住，顯得份外清冷。

    年禮俱都存放在一處空置庫房，管事林光遠帶林黛玉看了一圈，確認沒什疏漏，林黛玉便吩咐林光遠先將給賈府的年禮挑出來，今日回賈府時她兄妹幾個親自送出。雖然今年年禮普遍削三成，因著林黛玉兄妹四個在賈家暫居的緣故，林黛玉特意挑了三樣貴重的壓軸，一樣是足有一尺多高的赤金佛，一樣是整整一匣子一樣大又個頭圓潤的粉紅珍珠，一樣是一盆三尺高的珊瑚。

    再有就是送給林往和林瓊即將拜師的顧家的年禮，顧家固守清貧，年禮不能像送給賈家的那樣奢華，筆墨及字畫更好。送給顧家的年禮須得林瓊和林往親自走一遭，他們來了京師那久，種種原因不能拜訪，這次打著送年禮去一趟再好不過。

    其他還有送以往交好人家的年禮，林黛玉自一一打點好不提。

    林黛玉終於闔上賬本，道：“終於核對好了，咱們回去？”

    林瓊道：“回啊，怎不回，再不回樹奴該哭了。”

    林黛玉笑道：“拋樹奴一個人在梨香院，也是你這哥哥能做出來的事兒？”

    “姐，我錯啦……”林瓊舉高雙手投降。

    兄妹三個乘著馬車，帶著年禮浩浩蕩蕩回到賈府，先去賈母院，林黛玉將禮單子給賈母看，賈母笑眯眯瞅了一眼便遞給王夫人，笑道：“我做什去了，今兒個竟都不在院兒，原來去弄這個，你費心了。”

    王夫人將禮單拿到手，打開一看笑容就有些收了，無它，往年賈敏還在時，每年從維揚送來多少好東西！賈敏一走立刻削了那多？那三件兒大的，赤金佛和珊瑚雖好，卻一定會被老太太挑走，決落不到她手；一匣子珍珠也好，但那是粉的，明顯是給未出閣姑娘做首飾用，也輪不到她了。王夫人將禮單子一合，暗暗決定今年給林家的禮必須也要削，家入不敷出許久，早已左支右絀，自家親戚何必充胖子。

    林黛玉看不見二舅母頻頻變色的臉，依偎在賈母懷道：“爹爹今年送來一盒粉色南珠，不論是個頭還是顏色都一模一樣，成色極好，外孫女特特加進單子，給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璉二嫂子她們打首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