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營

    魏國營

    寧夏固原人。固原市原州區史誌辦主任，寧夏攝影家協會會員，有多篇文章刊登在《寧夏日報》《寧夏史誌》《寧夏黨史》寧夏人大》《共產黨人》《固原日報》和《西北民兵》等報刊雜誌。

    今晨山城落雪了！薄薄的一層，馬路上的積雪已經被來回的車輛融化，隻有路兩旁的鬆樹上還輕輕的掛著一層。

    年邁的母親靠著窗子慨然歎道：“這城的雪就是嬌氣，沒有咱村的雪瓷實！”

    是啊，記憶中故鄉的雪下起來總是鋪天蓋地的，有時候夜偷著下了，第二天清晨一推門，厚厚的積雪就擋著門了。站在門口，遠遠望去，整個村子就白雪皚皚的，就像童話故事的場景，參天的大樹被厚厚的積雪蓋著，像是穿了雪襖。村的大路，有行人的腳印，沒有花紋，厚實的踩踏出來的，那一定是有人穿了雪襪從這走過！

    雪襪，是莊戶人自己用羊毛的氈做的，厚厚的，棉墩墩的，是雪天莊戶人的防寒行頭。說是襪子，其實是氈鞋，有點像現在流行的雪地靴，隻不過莊戶人的雪襪，都是用羊毛純手工做的。

    在老家流傳著一句民謠：“石頭砌牆不得倒，莧煨炕不得了，幹雪襪頭裝麥草”。記得謝家大伯最喜歡穿雪襪了，他是我們那最後的一位獵人。每年的冬末農閑，他總是攏上一爐子的火，燉上罐罐茶，坐在炕上，把羊毛用手撕開。茶癮過足後，然後把羊毛上到特製的木床牛筋彈弓上，像彈棉花一樣彈化。彈羊毛的聲音很好聽，好像一首優美動聽的弦樂。羊毛彈好後放在竹簾上，嘴噙上水噴到羊毛上，用竹簾把羊毛卷緊，人座在凳子上兩手拉著繩子配合兩腳開始，快成半成品時便套在特製的模具上，開始用手工操作。這其中有許多的手藝和工序是比較複雜的，據謝家大伯講也隻有師傅傳授給徒弟。他有著紅黑色的臉，頭上總是頂著一頂泛黃的氈帽，還有他那花白的胡須上總是沾著往羊毛噴水時凝結著的水滴。

    我蹲在他旁邊看著他抓獵槍的粗笨的大手竟能做雪襪，就感到十分驚奇：“這謝家大伯還有一雙巧手呢呀”？謝家大伯每次聽到這個就爽朗的笑起來，說：“這自家人做的雪襪穿上暖和，走路不滑人！這手藝還是跟你爺爺學的！”。據說我們兩家是世交。此時窗外便有陽光從窗欞鋪進來，與爐子散出的煙火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扇奇特的光束，照在大伯的身後。他埋頭去做雪襪的時候，那種專注又使人對他有著另外一種難以描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