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收容站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佳橋 本章:第五章 收容站

    從鄭州回來,已是快十一月份了,這大半年的時間基本上就這樣浪費了。吳迪向家人如實了這次被騙入傳銷的經曆,父母親聽得不太懂,隻是從吳迪的描述中認為這是一種不可取的工作,當然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也為吳迪當時的遭遇捏了一把冷汗,還如果再打電話要錢,可能就真要去借錢了,就差那一點點了,還好是吳迪及時回了頭。吳迪也暗自慶幸,他覺得做一個正直的人比什都重要,農村人不圖大富大貴,圖的就是一個平安吉祥。傍晚時分,母親已把晚飯做好,一家人吃著母親做好的飯,感覺是如此的溫曖;四川的農村像個姑娘一樣清純美麗,一進入冬季,空氣氣壓開始降低,家家戶戶的炊煙都沿著河穀蔓延幾公,像姑娘腰上的彩帶,甚是好看!吳迪喜歡這種濃濃的鄉土氣息,這的山,這的水,這的河,還有這的藍白雲……吳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過家鄉的美,如果不是工作的事讓吳迪煩惱,相信此刻的吳迪定能快樂得像個孩子。但吳迪不能貪戀這樣的美景,他心得琢磨著幫助家庭擺脫貧困。他去跟母親自己想出去打工,不能這樣呆在家一無是處,可當母親問他打算去哪兒打工的時侯,吳迪卻半不出來,因為實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兒打工,隻是跟母親講下這大,他一個男人家,找個活幹應該沒問題的,讓母親放心。母親堅決不同意,一個熟人都沒有,叫人怎放得下心,再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不管怎樣也要等過了年再做打算。吳迪知道母親心疼他,農村都有過年團圓的習俗,也就留了下來。

    這個年吳迪過得沒有往年快樂,因為心壓著工作的事情。進入正月,村子出去務工的青年都陸續返城了,吳迪有意想跟著同鄉出去找工作,可他們的表情告訴吳迪,他們不太願意帶吳迪一起出去打工,是外麵打工苦,擔心吳迪讀了書做不了車間的累活。本來正月的火車票就不好買,坐汽車又貴,就這樣吳迪連出去打工都成了一件頭痛的事。可呆在家吳迪終究是按奈不住,到正月底,春運已經結束,火車票也好買了,吳迪再次跟母親提起出門打工的事。母親理解吳迪的心情,知道年輕人是應該出去闖一闖,可就不知道吳迪要去哪打工,所以就一直拖著。幾之後家的一窩豬賣了,吳迪順勢給母親再起要出門打工的事,母親一邊忙著手頭的活,也不講話。過了好一會兒,母親轉身回到屋,從包拿出賣豬崽的錢,給了吳迪五佰塊,:“家現在就這點錢,還要買肥料和種子,你先拿五佰塊錢去,就去d,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活路做,d近,不行也好回來”。吳迪聲應著,他又退回了兩佰塊給母親,要不了那多。家要開始農忙了,看到母親那操勞,身形消瘦,吳迪想要給家多留點錢周轉。母親又想把錢塞給吳迪,嘴還不停的外麵處處都要用錢,多備一點好,可吳迪硬是不要,擋了回來。在吳迪看來,自己現在還沒掙到錢,能少用就盡量少用,知道母親在家操持家務不容易,隻希望自己出門打工順利點,早點把錢掙回來,家太需要錢了。

    背著簡單的行李,吳迪便踏上了打工的旅程,他來到了d。從沒找過工作的他一時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工作,就背著個包四處走,四處問,可沒有一家餐館、店願意用他,晚上也不去住旅館,就在車站或者工地找個角落對付,因為想省錢。望著城市的人來人往、高樓的星火燈光,城市對於吳迪來是如此的冷酷。吳迪記得好像村子的年輕人都是去廣東打工,聽那好像是進工廠掙錢,容易些,吳迪也想去碰碰運氣,可帶的錢不多,如果選擇去廣東,就意味著隻有去的路費,而沒有返程的路費,吳迪得下很大的勇氣。而如果選擇繼續在d逗留,感覺也是徒勞,而且兜的錢也會越來越少,最終吳迪還是決定去廣東,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的,總不至於挨餓吧。

    三月的廣東已開始穿上襯衣了,吳迪坐了兩兩夜的火車才到廣州,路上也沒舍得吃什東西,都是想著省錢。火車站人很多,頭頂上飛過的飛機看起來也挺大,吳迪感覺很新鮮,駐足看了很久。出了站口,看著廣東省的交通地圖,吳迪選擇去了東莞,他完全是亂碰。可兜的錢隻有十幾塊了,去了東莞就必須盡快找到工作,否則就真的挨餓了。吳迪一就吃幾個饅頭,渴了就喝點自來水,照常不住旅館,晚上睡橋,看到廠門口貼有招工廣告,也去應聘過幾次,可別人一看他背個包,曬得又黑,又沒洗臉,都不敢要他,也不聽吳迪解釋。沒辦法,一次是這樣、兩次也這樣,吳迪失望之極,他開始去找工地,問工頭要不要人,一個留著長發的黃毛爛仔把吳迪引薦給了一個四川南充的工頭,工頭有點胖,看了看吳迪的身份證後答應收留了他,工地要年底才能結帳,平時隻能借支煙錢。經曆一翻折騰,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吳迪想來也算幸運,琢磨著無論如何先落個腳,等身上有點錢再想辦法。工地的工作比想像中還要累,拉磚頭、鏟砂子、打混凝土,樣樣都是體力活,有時為了趕工期,還得加通宵。半個月下來,吳迪是又黑又瘦,手心的水泡也爛了幾次,感覺吃不消。他把工頭支的煙錢都好好的積讚起來,想過一陣子換廠的工作。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吳迪在晚上工地不上工的時侯總是去附近工業區去轉轉,看有沒有廠招工。

    之前工頭也提醒過,這段時間查暫住證嚴,叫大家晚上別玩太晚,早點回來,雖然吳迪有記住工頭的話,但晚上還是習慣去熟悉的工業區看看招工廣告,可偏偏惡運就在工頭提醒之後不久發生在吳迪身上。那晚上吳迪剛好看過工業區幾家大型工廠的招工廣告準備返回工地,迎頭圍過來四五輛托車,厲聲吼著要看暫住證。吳迪從沒見過如此陣勢,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是老老實實的身份證沒帶在身上……他們可沒耐心聽吳迪解釋,吆喝著把吳迪駕上了摩托車,帶到了村派出所。派出所像吳迪一樣被抓進來的人還挺多,可能有七八十人,聽他們都是沒有暫住證,有的是兩夫妻在出租屋被抓,出來打工沒帶結婚證,懷疑是非法同居;有的是暫住證過期,上班沒及時補辦;有的是工廠沒辦暫住證,在外麵玩被抓……總之遭遇都差不多。不過在工廠上班的情況好點,當晚就陸陸續續的被老鄉或者工廠的領導交了押金辦了手續後領走了,剩下無人過問的就隻有在派出所過夜了,吳迪就是其中之一。一起挨到亮的還有十幾個,亮後他們當中也有幾個通過其它方法出去了,聽一起的人是向治安員繳納了一百左右的保釋費後才給放走的。吳迪身上沒帶錢,也沒主意,到中午時,就剩吳迪一個了,派出所的人來問吳迪有親人或老鄉在附近沒有,又問吳迪身上有沒有帶錢,見吳迪都隻有遙頭,於是將吳迪帶上了警車,是隻有送到樟木頭收容站。

    吳迪很無奈,跟他們自己有行李在工地,一直在工地幹活,可他們權當沒聽見。吳迪不知道他們是要把自己帶到何處。汽車越走越遠,吳迪就越發忖,他心焦慮,變得緊張。不知過了多久,汽車拐過幾處偏僻的山路,來到幾棟四周封閉的建築群,從大門口鐵紅的大字上吳迪知道這是陽春收容站。一下車,就有收容所管教過來,陰笑著招呼帶吳迪過來的治安員:又來新兵啦……兩人交頭接耳低語了幾句,接著把眼瞪向吳迪,頭一扭,怒道:跟我來!管教把吳迪帶到一間有水泥台子的屋,叫吳迪在麵呆著,就把門帶上走了。吳迪看了看四周,並排著共有八個水泥台子,上麵鋪著有簡單的床被,亂糟糟的,很髒;最麵隔著的是衛生間,估計上了廁所沒有衝,很臭。五點半的時侯,一陣音樂響起,屋子外麵突然熱鬧起來,透過窗戶望去,原來是廣場上在排隊打飯,還有幾個治安人員在維持秩序,時不時的大吼兩句。一個理著平頭的高個子打開門進來,衝吳迪吼道:喂,新來的,不想吃飯啦,去管教那領碗打飯。

    吃了飯宿舍的人變得多了起來,可感覺個個都不友好,話都爆粗口,有的還有紋身。另外從他們口中這也不叫宿舍,改叫倉,下午叫吳迪去領碗打飯的那個高個子也在這個倉,大家叫他倉老大。倉老大從管教那拿來一張收容人員信表給吳迪,指著靠廁所的那個水泥台子,吼道:以後那張床就是你的,去麵填,快點,填好了給我。最麵的水泥床是最靠近廁所的,臭得吳迪差點沒吐出來,填好信息表之後,吳迪拿著表格來到倉老大麵前。倉老大拿著表格挨著挨著仔細的問吳迪,像審犯人似的,搞得吳迪很緊張,剛開始吳迪填的東西自己都還能都答上來,倉老大沒找到發火的地方。倉其它的人也作樂似的看著這,最後倉老大以吳迪父親在山西挖煤沒填為由,重重的給了吳迪一記耳光,還口頭辱罵了吳迪的父親。吳迪人生第一次受到這樣的侮辱,可這遠遠不夠,隨後,倉老大又指使其它人把吳迪帶到廁所,脫得一絲不掛,搜了身,還把吳迪的一條皮帶給了倉老大。接著倉老大按排全倉的人排隊來給吳迪三個耳光,前胸三拳,是給見麵禮,叫做請吃“陽春麵”。這一係列遭遇完成之後,如果新來的沒有反抗,就算加入這個團體了,吳迪本來就摸不著北,自然也就稀糊途的在這混起了日子。上工、吃飯、睡覺,老老實實。收容站可不比得學校,這感受不到關愛,人與人之間隻有防備和心謹慎。聽話的少挨打、少挨罵,不聽話的隻有給自己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在這,人性的醜惡展現得淋漓盡致:這沒有禮讓,隻有順從,倉老大的話就得聽;這沒有人情,隻有奉承,車間做工、排隊加餐都得想著倉老大;這沒有問侯的語言,隻有罵咧的粗口和響亮的耳光;這的人就兩個想法:要忍著、要盼著出去。吳迪不知道要在這呆多久,他與外界沒有任何聯係,他多希望有熟人和老鄉可以依靠,卻又害怕有熟人和老鄉知道他在這。漸漸的他也開始穿爛拖鞋、爛褲子,衣服也可以幾不洗不換,還學會了收容人員私底下自娛自樂編的歌:那年我十八歲,進了勞改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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