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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吃肯德基喔……”聽完全過程，方誌遠看著窗外，悠然神往。

    “好，過一會兒我們就去吃，吃到你吐為止！”胡宇恨恨道。

    “我真不知道你在這兒愁什，”轉過頭，方誌遠臉上全是不上是興高采烈還是幸災樂禍的笑意，“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兒啊！你自己想想，倩，名字又好聽，人又漂亮，又年輕，貌美如花，最重要的是一顆心像塊璞玉一樣，純潔無瑕。這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啊，你還在這兒愁眉苦臉的。”

    “我愁眉苦臉了嗎？現在愁眉苦臉的是她啊，不是我啊！”

    “要不，你把錢全部送給我吧！”

    “這個世界到底怎了啊？男人什時候開始比誰更沒錢了？”

    胡宇在方誌遠屋子轉了八百圈，終於爆發地叫喊出來。

    從古到今，男人比的都是誰有錢。

    突然麵臨比誰沒錢的場麵，胡宇不僅毫無經驗，簡直被一棍子打蒙了……

    “哎呀，你就體諒體諒他們吧。”方誌遠看胡宇真愁苦了，“我們當年不也是那樣嗎？”

    “哪樣啊？”

    “仇富啊！”方誌遠大喊道，“我們念大學哪會兒，要是學校哪個漂亮點兒的女生被學校外的什老男人接出去，酒吧喝個酒，聊聊兒，結個賬一出手就是幾百塊錢。幾百塊錢是什概念？是我們那時候一個月的生活費啊！”

    胡宇追憶了一下。

    “是啊。”

    “那還不是想掏刀子殺人啊？”方誌遠繼續，“可殺人犯法啊，那隻好道德攻擊啦。這個女孩子墮落啊，下流啊，不要臉啊，什話都出來了。其實幾百塊錢現在看看算什啊，隨便吃頓飯就沒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們所謂的老男人，也不就是我們現在這個年齡？”

    三十歲左右的老男人……是大學男生的敵。

    “有道理啊！”胡宇恍然大悟，“也就是，現在我們變成了我們當年仇視的對象？”

    “完全正確。”

    “不是，”胡宇呆了一會兒，使勁搖搖頭，“問題是，我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有錢啊？我覺得我自己可窮了，是我認識的人麵最窮的……當然不包括你。你知道我們那電視製作公司的老板嗎？談個女朋友就送輛寶馬，談個女朋友就送輛寶馬，你知道我當時都怎想嗎？我都想把他給閹了，誰受得了這個刺激啊？遠的不，就田鬆原，談個女朋友就送張附屬信用卡，隨便刷，弄得我有一度也很想成為他女朋友。這些人……倩那幫同學都瞎的啊？怎就覺得我有錢呢？”

    “哎，我都跟你了……”方誌遠，“有錢沒錢這個東西都是相對的，都是隨著交際圈、眼界提高而提高的。問題關鍵不在這，關鍵是現在倩覺得你有錢了，他們同學也覺得你有錢了，你就是有錢了，你就是大款了！懂！了！嗎？！”

    方誌遠衝著胡宇的耳朵大吼。

    胡宇不管懂還是不懂，但確實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怎辦，再打電話給倩，她都不接了，接也是不鹹不淡地兩句，但也沒提分手，讓胡宇次次碰軟釘子。他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原來不是窮，而是你明明是個窮人，卻被人家當成大款。那種屈辱與悲憤，就像一個純潔的少女，被人當成。

    “那能怎辦呢？”胡宇每都看著寂寞的手機想。

    這一，電話終於來了，來的卻是方誌遠的電話。

    “喂？你在哪兒啊？”方誌遠在電話，“我剛才下班，在路上看到倩……和一個男孩子手拉手在一起走啊。”

    和一個男孩子手拉手在一起走啊……

    按到了這個份上，胡宇可以死心了。因為他對這種情形，這種事態確實束手無策，但他又不甘心……自己確實不是大款啊……莫名其妙死得這冤。

    死在有錢而確實又不是真的那有錢這種詭異的局麵上。於是，他掛了電話就出門打車（看，連車都沒有）到倩念書的學院門口去堵她。

    不知算他幸運還是倒黴，下了車，正好看到倩和一個男生手牽著手正要回學校。倩和那個男生也看到了胡宇，男生好像也知道胡宇似的，兩人愣了愣。遠遠的，倩和那個男生低聲了幾句什，然後慢慢向胡宇走來。

    倩走到胡宇麵前，低頭，不語。

    “這個……麻煩你解釋一下好嗎？”胡宇輕聲問，“到底是我看錯了，還是你做錯了？”

    “你沒看錯……”終於，倩吸了口氣，抬起頭，“但我覺得我也沒做錯。”

    “所以，我已經被當掉了，是嗎？”

    看著輕聲細語但充滿不可思議的胡宇，倩沉默著，過了一會兒，點點頭，“我和你在一起，我心很不安你知道嗎？‘傍大款’這三個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媽從教育我女孩子要自立自愛……那個人是我同學，喜歡我很久了。雖然人很窮，但是很有誌氣，很有上進心。”

    “這和上進心有什關係？我也有上進心啊。”胡宇終於忍不住了。

    “你比他有錢多了。”

    胡宇沉默著，站在那，半動彈不了。終於，他點點頭，苦笑起來。

    “我明白了，原來真的大家開始比誰更沒錢了。”

    越過倩頭頂，遠處的那個男孩用著一種怨毒、憤怒的眼神看著胡宇。

    “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想我怎樣啊？”晚上，胡宇實在想不通，找了田鬆原去酒吧喝酒。

    幹了五六杯啤酒後，胡宇把酒杯一摔，終於爆發，“喔？要我退回十年前，一個月靠幾百塊錢活命她就會接受我了？那我也回不去啊，那要不我把房子賣了？工作辭了？那我也頂多跟那孩兒一樣啊，我要比他更窮，我隻有上街討飯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