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我終究是沒能活著等到今日。”

    沙彌完，雙手合十，微微閉起雙目。

    孟凡心中再次升起疑慮，不知道佛門聖賢宏新覺，何以散盡一身修為，返老還童。可這沙彌話時一臉肅穆，哪有半分虛假？

    他見沙彌雙目微微閉，一臉平靜，似已進入人合一的入定狀態，便也盤膝而坐，閉起雙目。他雖年少，但禪意已修到一定境界，很快便摒棄世俗雜念，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孟凡聽到流水之音。

    睜開雙目，隻見沙彌正舉起茶壺，向茶杯中斟茶。

    茶水淅淅瀝瀝，悅耳動聽。

    沙彌看向孟凡，道：“方才你內心一定諸多疑惑，想一問究竟，可見我入定，不僅沒有追問打擾，反而能凝神靜氣，盤膝參禪。看來你心境之堅韌，遠非常人可比。範禿子的卦象，將阻止浩劫的關鍵指向你，想必日後，你會有一番作為。範禿子死前拜托我幫助於你，可我心知時日無多，不知能否挺到今日。於是七年來，我便隻做了一件事。”

    “我想出了即便我身死，也能夠幫助你的辦法。七年來，我將自己的一身修為，抽絲剝繭，一點點剝離出來，匯成一枚丹藥，身死之前，又取自己的一塊肉，加自己的一縷魂魄，塑造了這一副沒有任何修為的肉身。隻為今日，與你飲這一杯茶。”

    孟凡聞言，忍不住深吸口氣。

    無論是將自己一身修為凝煉成丹藥，還是用自己的一塊肉和一縷魂魄塑造肉身，都是此刻的孟凡難以想象的。

    他聰慧過人，心智堅韌，能夠通過蛛絲馬跡的微跡象，引申出許多可能性，並輔以其他表象，鎖定唯一的可能。但是，他的修為實力，終究是太弱了。地運轉，宇宙浩渺，世間諸般神奇，掌握造物主大造化的強者們，心法訣要紛繁多樣，以孟凡現有的修為，很難理解大聖爺舉手投足之間，輕易破開空間的手段，難以想象，宏新覺以自己一點血肉和一縷魂魄，創造生命的神奇。

    如當初大聖告訴他宇宙之中有體型堪比銀河的強悍生命時的感受，孟凡此時心中非常震撼。

    同時，又有諸多感慨。

    他自認博學多才，在涉獵多種領域，可世界紛繁複雜，宇宙煙波浩渺，自己知道的，隻不過是滄海一粟。即便窮極一生，又能增添多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了解。

    或許，在更高層次的生命眼中，自己便如人類眼中的螞蟻一般，連碾死的價值都沒有吧。

    他輕聲一歎，雙手合十，道：“前輩殫精竭慮，籌劃七年，苦等晚輩。晚輩愧不敢當，唯有盡心竭力，以死捍衛華夏黎民。”

    沙彌微微一笑，道：“言重了。”

    他轉過身，從佛像下取出一枚金光燦燦的丹藥，送到孟凡麵前，道：“你能得到妖族四老級人物的支持，實屬難能可貴，想必你賦必定異於常人。你欠缺的，唯有修為而已。此丹藥，乃是我修為之精華。按照我的方法服用，保你修為精進。若服用不當，便是世間最猛烈的毒藥，服用者會在十幾秒內爆體而亡。這也是我為了防止它落入歹人之手，而故意做出的設計。你且附耳過來。”

    孟凡恭敬的接過丹藥，頓時感到其中蘊含極為充沛的佛光能量，不由露出鄭重的神色，側耳過去。

    沙彌與他耳語整整三分鍾，所言服用方法極為複雜，一步差錯，結果千差萬別。

    孟凡集中精神，一一記下。

    “記住了？”沙彌問。

    孟凡微微點頭，應道：“晚輩記住了。”

    沙彌如釋重負，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就好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者，癱坐在蒲團之上，目光也顯得蒼老了許多。

    孟凡雙手合十，道：“多謝前輩。”

    沙彌道：“強弱決定了眼界，修為境界不同，眼中的世界便不同。我的使命結束了，也該去了。”他話間，快速變得蒼老，隻幾息時間，臉上便褶皺叢生，由一名沙彌，變成一位油盡燈枯的老僧。

    在孟凡的目光之中，他笑著垂下頭去，慢慢閉上眼睛。

    從今而後，佛光一脈，再無聖賢。

    孟凡悲從心起，雙手合十，喊一聲阿彌陀佛，而後在老僧麵前，長拜不起。

    “哎——”

    突然間，孟凡聽到喟然一歎。

    “有人來了，公子快走！”

    奔波兒灞疾行而至，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