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辰攥著她細嫩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怕她打疼了，他道：“我比你大6歲，你當時才18歲，喜歡鮮肉，不喜歡我這種，也是有可能的。”

    來去，是賀東辰對自己沒有自信，他4歲，已經經曆人生滄桑，倒不敢想，雲嬗會愛上這樣的他。如果不是那晚意外，如果不是後來雲嬗一直單身，也許他根本不會強要她。

    雲嬗聽了，忍不住抿唇笑，這男人原來也有這不自信的時候，她笑盈盈地望著他，道：“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點，可不能再對我使壞。”

    賀東辰也笑了，“我哪舍得對你使壞，恨不得將你捧在手心疼著護著才好。”

    雲嬗笑著倚在他懷，突然想起了什，她又抬起頭來，道：“當年我給你打過電話。”

    “什？”賀東辰眨了眨眼睛。

    雲嬗皺眉，她還記得那通電話，當時她流產了，心很難過，又擔心被軍校開除沒了去處，想讓他來接她回家，可是她打電話過去，是個女人接的，當時她就絕望了。

    思及此，她看著他的目光就多了怨氣，“我給你打過電話，流產以後，但是是個女人接的，我還聽到……聽到你們上床……”

    賀東辰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我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不可能，我明明聽到那就是你的聲音。”雲嬗一念至此，心更難受了，她道：“當時意外流產，我很害怕被軍校開除，就打電話給你，結果你非但讓個女人接了，還和她上床，我聽得清清楚楚，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懷孕的女人脾氣來就來，雲嬗將他推開，扭頭生悶氣。

    賀東辰措手不及，看著她嘴唇噘得高高的，都能掛油壺了，他心非常開心，但是想到她誤會了他，他連忙解釋，“我真的沒有接到你的電話，要是接到了，我不會誤會你這多年。”

    “你還好意思，我都那難過了，你還在外麵玩女人，我恨死你了！”當年就覺得委屈，這會兒更是委屈得要命，想她年紀，被他強占了就罷了，還意外懷孕意外流產，她一個人在異鄉，人生地不熟，失去了孩子，又麵臨被開除的局麵，她得多難過啊。

    賀東辰看她氣得紅了眼眶，心知她這不是鬧著玩的，是真的生氣了，他連哄帶騙，就算當年真的和什不明不白的女人有過一夜風流，這會兒也不敢承認，更何況他當年沒有。

    “寶貝，別生氣了，我沒有在外麵玩女人，真的，我對發誓。”賀東辰舉起手來，“我當時去找你，看見你和許淵恩恩愛愛的模樣，心又嫉妒又吃醋，那晚上就多喝了幾杯，結果在酒吧，手機被人偷了。”

    雲嬗不信，“你那厲害，誰敢偷你的手機，你莫要騙我了。”

    “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當時喝多了，第二才知道手機被偷了，那時候我已經決定退伍，那手機是部隊的聯絡工具，我找人找回來，就把手機和退伍申請通知書一並上繳給上級，我真的不知道你打了電話給我。”賀東辰神情鄭重，不像是謊的模樣。

    雲嬗到底還是信了他，她伸手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他胸口硬梆梆的，捶得她手疼，她抱怨道：“當時害我傷心了好久，以為那一夜對你來隻不過是一夜情，沒想到我們竟陰差陽錯過了這多年。”

    賀東辰心也感歎不已，如果當時沒有誤會，他衝過去將許淵那子揍扁，他們也不會錯過這多年，怪隻怪他們都沒有把話清楚。

    他伸手將她擁進懷，“幸好現在不晚。”

    雲嬗點了點頭，幸好她沒有放棄。

    晚上，賀東辰陪雲嬗吃過晚飯，雲嬗想起還在重症監護室的母親，她想去看看她，又拉不下臉。賀東辰了解她，早上她在重症監護室了狠話，差點害雲姨死去，心一直存著內疚。

    他給她披了件衣服，帶她下樓去消消食，雲嬗跟著他下樓，走出一樓電梯，她往重症監護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抿緊了唇。

    賀東辰見狀，隻作沒有看見，攬著她去了花園。兩人盡釋前嫌後，感情正濃，在花園轉了一圈。賀東辰帶著她從另一邊往重症監護室走去，這條路是重症監護室與住院部相接，雲嬗並不知道。

    來到重症監護室外，她才知道賀東辰要帶她過來，她皺緊眉頭，道：“你怎帶我來這了？”

    “進去看看吧，嬗兒，母女之間沒有隔夜仇。”因著昨晚雲姨給雲嬗下藥的事，賀東辰對未來的丈母娘有諸多不滿，可是她是雲嬗的母親，又當了他的替罪羊，他到底不能和未來丈母娘計較，更不能看著雲嬗對雲姨置若罔聞，所以才會想著法子把雲嬗帶過來。

    雲嬗抿緊唇，抬頭望著賀東辰，見賀東辰朝她鼓勵的點了點頭，她才跟著護士進了重症監護室，換了隔離服，她來到病床邊。

    經過搶救，雲姨的臉色比早上好了許多，雖然身上還是插滿了管子，但是醫生已經脫離了危險，等她醒過來，就能轉去普通病房了。

    她看著母親，真不知道自己對她該是怨恨多一點，還是感激多一點。

    思及她的老頑固，她歎息一聲，母親為了她犧牲了許多，當年她剛出生，父親就出事去世，母親拒絕了所有前來求婚的男人，執意獨自一人將她養大。

    除了她對父親的一片深情，還有她不願意讓她受半點委屈。這樣的母愛是偉大的，縱使她在她與賀東辰的事情上執意而為，她也不能對她置之不理。

    她彎腰，輕輕握住她因為輸液而浮腫的手背，近日來，母親接二連三的病倒，她也是心力交瘁，她將臉貼在她手心，輕輕的蹭著，她道：“媽媽，對不起，早上我話太過了，您原諒我，我隻是氣狠了。”

    躺著的雲姨沒有什動靜，就連儀器的數據都沒有任何起伏。

    過了許久，雲嬗才道：“謝謝您，活過來了。”

    離開重症監護室，賀東辰正與主治醫生著什，見她出來，兩人都止了話，主治醫生朝雲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賀東辰快步來到她身邊，垂眸看著她眼圈微紅，他無奈的將她拉進懷，低聲問道：“哭了？”

    雲嬗聞到那股令她安心的味道，她輕輕閉上眼睛，她點了點頭，“賀東辰，你得對，母女哪有隔夜仇，所以我原諒她了。”

    賀東辰薄唇勾起一抹笑，他的嬗兒最是心軟的人，他讚揚道：“你做得對。”

    雲嬗有些羞赧，她看著重症監護室的方向，道：“希望她能聽見，快些醒過來。”

    賀東辰唇邊的笑意落了下去，剛才主治醫生還和他討論雲姨的病情，就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怕她也很難醒過來。

    抿了抿薄唇，他到底沒有告訴她這話，以免她擔心。

    翌日下午，雲姨身體的各項指標已經達到正常值，主治醫生將她轉入了普通病房。她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進食與排泄方麵都還需要插管子。

    雲嬗的身體還不太穩定，所以母女倆住在同一間病房，雲嬗也可以順便照看母親。雲姨一直未醒，雲嬗心很不安，賀東辰陪在她身邊，在她問第十遍媽媽什時候會醒，他才把主治醫生的話告訴她。

    雲姨不醒，是她自己不願意醒。

    一來可能是那晚對雲嬗下藥，她自覺無顏麵對他們，所以不願意醒來麵對女兒女婿的怨恨。二來是她上次然氣中毒，本來已經傷了腦神經，再加上這次車禍，腦袋有淤血壓迫神經，導致昏迷不醒。

    雲嬗聞言，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幸而賀東辰就站在她身邊，眼疾手快的伸手攬住了她的腰，看她臉色白，他將她打橫抱起，放回病床上，他道：“嬗兒，別擔心，我會請醫術最高明的醫生來給雲姨醫治，我一定會讓她醒過來。”

    雲嬗默默垂淚，憶及她之前去重症監護室的那番狠話，她心後悔不已，一邊抹淚，一邊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和她那些話，她一定不肯原諒我了。”

    看她抹淚，賀東辰心疼極了，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柔聲安撫，“不要責怪自己，打起精神來，雲姨需要你，我們的孩子也需要你。”

    那日之後，雲姨的情況逐漸穩定，但是她始終沒有醒來，期間賀峰與徐卿過來看望雲姨，徐卿善解人意，安慰雲嬗，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遙在法國的賀雪生也打了電話回來問候雲嬗，她在教授的心理治療下，已經多日沒有發病，也沒有聽到那音樂了。教授，隻要她保持樂觀向上的心態，她的病不會再發作。

    雲嬗聽著賀雪生明顯開朗了許多的聲音，心很為她高興，賀雪生：“等我病好了，我們就回來，我聽我哥你懷孕了，恭喜你啊。”

    雲嬗臉上掛著一抹初為人母的喜悅之情，她道：“謝謝你，雪生，你們早點回來。”

    轉眼六月中旬，雲嬗懷孕三個月，除了嗜睡貪吃，她最近開始悶油悶一切奇怪的氣味，尤其是消毒水味道，一聞到就會難受半，吐也吐不出來。

    即使難受，她每也會準時到醫院報道，自從主治醫生了雲姨很難醒過來，雲嬗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看到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的母親，她心依然會感到愧疚。

    賀雪生病已經治愈，沈存希夫婦倆親自送教授回美國，再從美國轉機回桐城。有將近半年沒見到父母的沈晏白，看見賀雪生就往她懷撲。

    然而她懷孕將近五個月，肚子圓圓的，沈存希擔心他會撞到肚子的弟弟，伸手將他擋開，不允許他靠近。

    沈晏白看著賀雪生圓滾滾的肚子，又見爸爸不讓他靠近媽媽，他氣得扭頭待在一邊生悶氣。賀雪生哄了半，才委委屈屈的張嘴大哭，他們有了弟弟就不要他了，哭得賀雪生心都擰在一處，當下瞪了自家老公一眼，罰他今晚睡兒童房，她和沈晏白睡主臥室，沈晏白這才止了哭聲。

    賀雪生夫婦回國，最高興的除了沈晏白，還有賀峰，當晚的家宴上，賀峰眉開眼笑，看著女兒微凸的腹，與沈存希細細交代了一番，沈存希心知老丈人羅嗦，卻不忍拂了老人家一片好意，點頭應下了。

    完自家女兒，賀峰看著兒子與雲嬗，不免歎氣，“東辰，雲嬗懷孕有三個月了吧，不久就要顯懷了，要不你們把酒席辦了？”

    賀東辰偏頭看了雲嬗一眼，他做夢都想把雲嬗娶回家，可是雲嬗懷孕後，犯了強勁兒，怎都不通，非得等雲姨醒來才肯辦婚禮，就連他提議先去領證，她也不肯。

    借著父親逼婚的由頭，他笑盈盈的把問題拋給了雲嬗，道：“爸爸逼婚，你怎看？”

    對於婚禮，雲嬗有自己的意思，畢竟母親在出車禍前，都還不肯妥協，她希望得到母親的祝福。此刻賀東辰把問題拋給她，也是在變相逼婚，她道：“伯父，我還是想等媽媽醒了再。”

    賀峰眉頭一皺，他道：“也好。這事你們就看著辦吧。”

    事關雲姨，賀峰倒也不好再多什，反倒是賀夫人，看著這一家人，除了賀允兒還把她當成賀家人看，她都要變成外人了。

    心有些不悅，到底還是什都沒。如今就連雲姨那個老頑固都敗下陣來，她還有什好的？

    父親逼婚失敗，賀東辰心很不爽，晚上他們回公寓前，順道繞去了醫院，雲嬗去看母親，賀東辰則去找主治醫生，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讓他的準丈母娘醒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主治醫生很是為難，這病人哪是他能醒就能醒的？

    病房，雲嬗坐在床邊，拿熱毛巾給母親擦臉擦手，像她照顧時候的她一樣，動作很仔細。看護站在旁邊，看她挺著肚子很辛苦，想幫一把手，被雲嬗婉拒了。

    看護道：“雲姐，我還從來沒見過比你還孝順的孩子，那些癱瘓在床的老人，兒女來看一眼就走了，哪會耐心的給他們擦身體。”

    雲嬗但笑不語，若是看護知道，她差點害死母親，就不會她孝順了。

    給母親擦完身體，她躺得久了，背上都起了疹子，她拿爽膚粉給她擦了擦身體，低聲道：“媽媽，已經六月了，馬上就要熱起來了，您再這樣躺下去，身上都要長滿疹子，會很癢的。”

    雲姨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得幾乎能看到皮膚下的青色血管。

    雲嬗心難受，醫生過，媽媽的肌肉已經開始萎縮了，要再不醒來，恐怕真的很難醒來了。她一邊給母親按摩雙腿，然後幫她活動，以免她醒來時關節僵硬。

    “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原諒我吧。”

    賀東辰從醫生辦公室過來，就聽見雲嬗的低語聲。即使她不，他也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她每次來醫院，都會很難過。

    他推開門，緩步朝病床走去，看護看見他，正準備打招呼，賀東辰搖了搖頭，示意她出去。他來到病床邊，從雲嬗手接過雲姨的腿，然後幫她做著伸展運動。

    他道：“雲姨今的情況怎樣？”

    “背上長了疹子，肯定很癢。”雲嬗坐到旁邊，把位置讓給賀東辰，以免他做起來不順手。賀東辰是個很孝順的男人，這段時間他幾乎陪她來醫院。

    她給母親擦完身體，他就會幫著做一些伸展運動，以免關節僵硬，肌肉壞死。

    “氣熱了，要不我讓醫院把空調再調低兩度？”賀東辰問她的意見。

    雲嬗搖了搖頭，“5度已經是溫了，再調低點容易受涼，隻能讓看護給她翻身翻勤一點，及時擦爽膚粉。”

    賀東辰沒再多什，幫雲姨做了三十分鍾的伸展運動，見時間不早了，賀東辰拉過薄被給她蓋上，然後看向雲嬗，道：“我剛才問了醫生，雲姨現在的情況住在醫院也沒有多少用處，我把前年買的別墅翻新了一下，又加了醫療室，你現在肚子越來越大，又聞不得消毒水味道，不能經常往醫院跑，所以我打算把雲姨接回家去照顧，你覺得怎樣？”

    雲嬗明白賀東辰的意思，她看著母親，道：“會不會給你帶來不便？”

    “什傻話？你母親就是我的母親。”賀東辰傾身揉了揉她的頭發，這丫頭到現在還和他生分，真是要氣死他了。

    雲嬗心感動，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她現在確實不太適合往醫院跑，一來孕期反應越來越大，二來也舍不得賀東辰這辛苦。

    他每下了班，還要來醫院接她，真的很辛苦。

    賀東辰在家添了醫療設備，然後就給雲姨辦了出院手續，把雲姨接到了位於半山的別墅。在這之前，賀東辰帶雲嬗去看過，別墅一樓有兩間大房子，賀東辰將兩間房子打通，添了很多設備在麵，又請了一個醫生與兩個護士，再加上醫院請的看護，四個人照顧母親。

    她感激得不知道該什好了，自從他們心意相通後，賀東辰為她做了很多事，反觀她，除了更好的愛他，幾乎再不能為他做什了。

    雲姨回到半山別墅那晚，賀東辰陪著雲嬗給她做護理，這些事情夫婦倆沒打算假手他人，雲嬗看著他挽起衣袖，露出名貴的腕表，他現在的動作已經很規範很嫻熟了。

    醫生他們要多與母親話，讓她感知外界的變化，還有他們對她的關心，不定某些事就會觸動她的神經，讓她有醒過來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