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藍色眼睛,光華正盛。
而他麵前的薛無痕的眼睛,混沌一片中閃過陰暗詭譎。
“不錯,神劍門立派以來,就是為了精進劍法。可再如何精進劍法,那也得有神劍門存在才行啊”
薛無痕的語氣很緩慢,如同轟隆隆壓過來的山峰。明媚陽光下的通神館門前,氣氛因為薛無痕說出的話而沉重起來。圍觀的百姓已經知道,現在場上鬥劍的兩人,就是曾經天下第一的神劍門,最強大的兩位絕世高手。
代表正統的薛無痕。
代表正道的萬人往。
他們兩人,在如今劍客式微,拳鬥士興盛的世界,更可以說是劍法的終極了吧
而此時,他們兩人之間注定隻有一人能活。
沉重的氛圍隻持續了一秒就被人群中蔓延開來的竊竊私語衝破了,圍觀是人類的第一天性,在凜冬末日之後滿目瘡痍的日子,老百姓難得有場角鬥看,能放鬆心情,自然就興奮起來,全然不顧兩位劍客的對決中,裹挾著一個門派由盛而衰,從榮耀到蒙塵的悲壯曆程。
從滅絕的凜冬中掙紮著活下來的人,早就將門派,傳承和榮耀一起忘卻,將人類大部分優秀的品質拋棄,一切都為了生存不,一切都為了苟活著。
“殺呀”
“相互殺呀”
“殺出一個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竊竊私語變成了低聲的議論,低聲的議論忽然就變成了高喊的口號。仿佛原始部落的篝火祭祀一般,周圍的人興奮地紅了臉蛋,挺著脖子高叫著,慫恿著,全然不顧兩位劍客右手的劍鋒間,徘徊著一個曾經的天下第一大派的生死存亡。
“可是,現在的神劍門,就算存在著,又有和意義你領導者的神劍門,還是神劍門嗎”萬人往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或者說,他一直想通過這個問題來觸痛薛無痕的良心。他現在還天真地以為,薛無痕生鐵一樣的外表下,依然還能殘存著那一點兒柔軟的正義感和良知。
但他失望了。
“本座領導者的神劍門,怎就不是神劍門了本座手中的神劍門,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大派的神劍門是至高無上的神劍門列祖列宗口誤,應該是列為祖師都從來沒有將神劍門發展到這大,將門派舉到這樣的高度”
“可你的鎮派寶典呢你的觀瀾呢你別告訴我,你將觀瀾獻給了你的那個主子,讓他拿著這樣的正道劍法,來屠殺中原的百姓”
萬人往的話將薛無痕凍住了。
神劍門的現任掌門仿佛忽然凝固成了一座金屬雕像,不說不動地愣在原地。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鍾,這五秒鍾,他身上連一絲生物的活性都沒有了,真的就像一架被切斷了能源的機器。
三秒鍾後,金屬雕像如同強製重啟一樣,慢慢“活”過來。薛無痕強裝鎮定,語氣冷漠又僵硬的反駁道。
“那你呢你還不是一個門派棄徒,倉皇逃命的喪家之犬嗎你有什資格來說本座”
“我的資格就在於,我現在就可以使出觀瀾劍訣,而且很樂意將它傳給我的徒子徒孫們。”萬人往的語氣相當輕鬆,讓他輕鬆之中,完全不可避免的帶上一絲鄙夷的口氣。
薛無痕又沉默了三秒鍾,他垂下金屬質地的眼簾,暗紅色的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兒,肅然道
“你確實讓列祖列宗的寶貝保住了,這點我也承認,但你這樣做,隻會讓神劍門麵臨滅門之災,其實還是什都沒有保存下來。我雖然沒保住觀瀾,但至少,我將列祖列宗的遺願完成,我研究出更為強大的劍法,我還保住門派,並讓他心生光大,我想,我應該有資格,來審判你這個門派叛徒”
萬人往微微睜大了眼睛,神色之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和一點點慌亂和憤怒“你真的將觀瀾劍訣獻給了建州奴兒”
“不錯。神劍門不可能永遠隻靠觀瀾活著。”薛無痕扯不扯嘴角,露出一個硬邦邦的笑容。他握住劍柄的手,微微用力,將黃銅長劍再次拔出來“觀瀾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個,需要擺脫的陰影而已,我能研究出比他更強大的劍法,這就足夠了,你雖然抱著列祖列宗的門規活下去,並不能算是你錯了,但你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你被淘汰了。”
萬人往握住劍柄的手上青筋暴起,卻並未拔劍,似乎瘋狂壓製著自己內心的怒火與恐慌“薛無痕,你簡直欺師滅祖就算是師傅也從來沒有想過和邪魔們合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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