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懷安伸出的手又緩緩放下：“阿柔！蔣氏和宋氏本就同氣連枝。宋家傾覆蔣氏也不能獨善其身。這些年，蔣家被迫自剪羽翼，交出兵權就已經是最好的例證。而皇帝器猜忌，雖然表麵上給了蔣家無上榮耀，卻從不涉及實權。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他緩緩抬起右手，拇指衝著顧柔。在那，一隻色澤溫潤的碧玉扳指閃著柔光。這些年了，人物皆非，唯獨這隻碧玉扳指片刻未曾離身。他曾以為再沒有機會讓她兌現承諾。

    “你忘了曾答應過我的千金一諾嗎？你過，隻要力之所及必然履行諾言。”他的臉上帶著孩子氣，卻又鄭重無比。那神色簡直讓顧柔心疼又難過。

    “顧柔！現在我要你兌現你的承諾。”他將拇指上的扳指緩緩退下，放入顧柔攤開的掌心……

    平南侯娶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更讓人驚訝的是，未來的一品侯夫人竟然是個出身低微的普通女子。然而，武平侯府和平南侯府卻沒有半點慢待的意思。三媒六聘件件辦得隆重認真。連太子趙燁統也派人送上一對人高的罕見赤色珊瑚作為賀禮。

    顧柔沒有父母，就認了武平侯的李夫人為母。從武平侯府出嫁，入平南侯府為侯夫人。

    作為長輩的武平侯和李夫人都是喜上眉梢。李夫人更是喜極而泣，拉著蔣懷安和顧柔的手連聲感慨：“這些年了，早該如此，早該如此。”

    以一個平民女子之姿嫁入侯府不算，還得到從上到下如此多的重視。顧柔一時間成了京城百姓談論得最多的名字。生養有女兒的家庭在這一陣風潮之下成了其他人豔羨的對象。

    整件婚事當中，最興奮的莫過於顧嘉明。他拽著顧柔的衣袖，奶聲奶氣的問：“阿姐，以後你就是平南侯夫人啦。那嘉明以後就是一品侯夫人的弟弟了。一品侯夫人的弟弟可以不讀書嗎？”

    話音未落，額頭上挨了狠狠一記爆栗：“不行！”

    顧嘉明捂著額頭連連跳腳：“太子爺了，將來也賞我個千戶侯，我才不用讀書呢。”

    顧柔連忙捂住他的嘴：“這話千萬不能亂！還有，不管將來怎樣，書都是要讀的，聽見沒有？”

    婚禮定在三月二十，是個春暖花開的好時節。三月初一，京城最有名的繡雲樓送來了由上百名繡娘縫製了三個月的嫁衣。這件嫁衣由雲錦製成，正紅色的錦麵上以金銀絲線密密繡著一對鸞鳥。鸞鳥長長的尾翼托墜於地，足有十尺長。雲錦本是極其難得之物。常雲，錦同金，其價如金，寸錦寸金。可知其珍貴。

    兩名婢女左右撐起嫁衣，另外四名婢女拖著長長的尾翼。顧柔緩步走到鏡前，將它穿上。屋子頓時金燦燦一片流光溢彩。嫁衣上栩栩如生的金色鸞鳳隨著顧柔身體的動作振翅欲飛。正紅的色澤和華貴典雅的圖案，恍若女下凡。

    “夫人穿這身嫁衣真是漂亮……”繡雲樓前來為顧柔試衣的裁縫上下不停的打量顧柔，嘴嘖嘖讚歎道。

    “夫人端莊美麗，風姿綽約，難怪侯爺如此重視夫人。”

    蔣懷安不知什時候走了進來。他站在門口，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顧柔身上。

    捧衣的婢女首先發現了他，屈膝行禮道：“侯爺……”

    顧柔從鏡前回過身來，正對上他驚豔的目光。

    “你怎來了？”她有些羞怯，手足無措。

    蔣懷安走到她的近前，將她的雙手握在自己手中，含情脈脈的道：“你可真美！”

    他的眼眸波光粼粼，如一池溫暖的春水。被他這樣盯著看，顧柔幾乎要溺斃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