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這是蕭若忘被綠衣少女折斷的第一百八十柄精鋼鐵劍。
他第一次和綠衣少女交手時,正是山中桃花剛剛盛開的季節,如今萬物凋零,已然下了多日的大雪。
蕭若忘如往常一般從齊物峰離開,回到張敬修的洞府。
“師父,徒兒又輸了。”
“今天幾招輸的?”
“還是隻有一招。”蕭若忘一臉慚愧,比了半年劍,結果他始終沒從綠衣少女手中走過一招。
似乎對方永遠比他快一點點,就那一點點,如同天塹,不可逾越。
“你覺得,是我教你的劍法不行,還是你根本不可能勝過她?”
“是……是弟子不可能勝過她。”
“那你就錯了,確實是我教你的劍法不行。因為太和派的功夫,本就不在劍法上。”張敬修淡淡一笑。
蕭若忘:“那師父為何一直教我劍法?”
“因為你適合練劍。”
“可是弟子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桑姑娘。”
“你可想過,我教你的劍法不行,那她的劍法,難道不能學去。”
“額……”
張敬修:“我教你的劍法是基礎,而她的劍法,卻是涵蓋了世間劍法的一切變化,足以生出萬法。你所領教的,無非是其冰山一隅而已,饒是如此,也非是我教你所學能破解。”
“可是,師父明明都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那也隻是天下。”
蕭若忘若有所思:“難道桑姑娘的老師是天上人。”
張敬修:“先不說這些,你的記性很好,每次我都讓你將當天交手的過程描繪出來,去吧,補上今天的壁畫。”
蕭若忘於是在洞府的石壁上,補上今天交手的過程。
因為隻有一招,過程很短,所以畫的篇幅自然一直很短。
他以斷劍作畫。
起初,確實比較吃力。
隻是隨著時日遷移,到底適應下來。
人的潛力當真是驚人的。
許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真去做了,結果往往是好的。
補上今天的畫,張敬修一如既往地讓蕭若忘找對方出招和之前的區別。
這些區別很小,往往細微得很容易忽略過去。
唯有反複觀察壁畫,配合記憶琢磨,蕭若忘才能體察到。
一百八十次交手,每次對方出手,都是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力度,區別微乎其微。
卻又能每次恰到好處地擊斷蕭若忘手中的長劍,從無例外。
因此,綠衣少女在蕭若忘心中早已貼上了仙魔的標簽。
反正不像是人。
…
…
“連贏了一百八十次是什感覺?”年青道士躺在峰頂的大石頭上。
綠衣少女熟練地為他捏肩捶背。
用年青道士的說法,他當初給綠衣少女捏肩捶背不知多少次呢。現在是綠衣少女回報他的時候了。
“明天我得用新招式了。”
“沒有明天了。”
“為什?”
綠衣少女十分不解。
“因為我打算下山去。”
“去哪?”
“有風的地方。”
“嗯。”
…
…
在漫天風雪,年青道士帶著綠衣少女下了山。
如果有人細細察看,他每一步都深深踏進雪地,可是看不到絲毫他留下的足印。
世上縱有踏雪無痕的輕功,也不可能做到這樣。
這已經違背常理,非是武學所能做到。
實際上,即使有高明的修道者,亦看不出年青道士用的什手段。
年青道士下了齊物峰,如同他的足印一樣,齊物峰消失在了太和派,甚至消失在太和派諸人的記憶。
仿佛齊物峰從未出現過一般。
綠衣少女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她早就清楚,主人在人世間行走,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這種事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大約唯一能叫出主人名字的人,隻有那個胖道士了。
不知不覺間,綠衣少女和年青道士來到一座山。
從一座山,到了另一座山。
風景自然不同。
但這座山與其他山相比,確實有其獨特的地方。
山中也是白茫一片,幹幹淨淨,廖無人煙。
更重要的是,山中有妖魔。
綠衣少女在山中雪路上走著,那雪花似乎有靈性般,刻意避開她,或者說她好似身外有一層無形的琉璃罩。
在這萬物凍欲折的天氣中,她光著腳丫走著,絲毫不冷。
那雪地上竟也沒有絲毫痕跡。
她和年青道士一前一後。
如果年輕道人是身,那她就是影。
不知何時。
遠遠一角屋簷飛出,上麵全是白雪,皚皚晶瑩,下麵垂著長而銳利的冰柱,令人見之心寒。
“天生萬物以養人!”
“人無一物以報天!”
“殺殺殺殺殺殺殺!”
綠衣少女和年青道士來到這處深山的建築前。
此處赫然是一座魔宮。
七殺魔宮。
“貴客請進。”
年青道士來到魔宮大門前時,麵的大門打開,走出兩個道童。
魔氣森森的地方,居然有兩個清逸出塵的道童。
非但不會讓人心中的恐怖消散,反而更顯得詭異莫名。
年青道士自然沒有絲毫畏懼。
綠衣少女當然也不會。
在她眼,世上還有比主人更恐怖的恐怖嗎?
進入魔宮,麵的陳設都很簡單樸素。
隻是一種冷冷清清的孤寂油然而生。
這是一種沒法用言語形容的寂寥感。
綠衣少女卻好似回家一般,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不錯,這種寂寥,於她而言,如同溫泉水一樣。
別人畏懼,她反而感到舒適。
在道童引領下,年青道士和綠衣少女來到魔宮大殿。
大殿空空蕩蕩,隻有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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