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的閨閣,雅香彌漫,眼前少女悠然而坐,執起青盞的纖手不時輕晃,眉目恬靜,舒淡從容。
秋花依舊跪在堅硬的地磚上,後背衣衫汗濕,卻始終不敢開口。她心吃不準,八姑娘方才的話,是不是原諒了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樂欣才悠悠開口,“說說秋雨吧。”
“姑娘問的是……”
樂欣低眸,濃密的睫毛輕扇,望著秋花,表情似笑非笑,“方說的忠心呢?”
聞者跪酸的雙膝早已麻木,但聽這話仍止不住動了動,秋花從不知原來有種主子的威嚴可以讓人害怕到這種境地。八姑娘甚至都不曾讓人動過自己,說話亦總是柔柔和和,便是那幾句警告,亦是再普通不過。
她不知,這種懼意,是從何處而生。
然而,秋花能清晰的察覺到對方周身給人的壓迫,她不敢挑戰眼前人的怒意與底線,忙答道:“姑娘在抵達府前,奴婢和秋雨便被路媽媽喊去說過話,是早定了要伺候您的。”
“哦?路媽媽是怎與你倆說的?”樂欣的語調拖得很長,唇角笑意漸甚。
“路媽媽說姑娘進府後地位尊貴,交代奴婢們好生伺候,不得有絲毫差錯。”
“還有呢?”
秋花覷了眼主子,見她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模樣,眼神卻好整以暇的望著自己,淺笑中於溫和多添了兩分冷意。
她的聲音不知不覺就顫了起來,“媽媽說奴婢心思不如秋雨縝密,凡事由她做主,務必得留在您的身邊。”
“這說,你們早知我會提防?”
秋花雙手撐著地麵,怯怯回道:“媽媽說,新主子的信任總是難得的。”
樂欣不由眯起雙目,或明或暗,真是好用心!
譬如昨晚或是今兒午時,秋雨都巧妙避開,倘若事情敗落,即可由秋花一人負責。而秋雨,則依舊能以悉心照拂,日益籠絡她心。
“起身吧。”
直到這時,秋花懸著的心才落下,暗道終於可以不用跪著了。按著雙腿站起,想揉捏緩過那陣酸楚,卻不敢當著八姑娘的麵做,隻能忍著難受恭敬站在旁邊。
樂欣見她小挪幾步時眉頭緊蹙的模樣,揮揮手便讓她退下,“去告訴秋雨,我希望她侍主,永遠能有這份真心!”
“是。”
在秋花伸手掀簾之際,複又聽得八姑娘沉而冷的嗓音傳來,“記著,奴才不忠,枉為奴才!”
無聲頷首,秋花小心翼翼的退出屋子。
擱下茶杯,樂欣眨了眨眼,將心底的厭煩壓下,起身往內室走去。
試探也好,監視也罷,她都沒什想問的。
有些事的答案,呼之欲出,隻是欠缺問題。
她的腦海不由浮現出昨日在承福寺後山遇見的男子,他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羈絆著她。樂欣能深刻的感受到,那瞬間的矛盾,心底似藏著無數的疑問,卻遲遲開不了口詢問。
因為,她發現,自己竟不知該問他什,那股無名的怨恨,亦不知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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