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偉坤放下茶杯，訕笑道：“老隊長，怎的也不差我喝口水的時間吧。”起身把投影接到自己的電腦上，調出一張片子。照片中李建一已被轉移至邢一技術科的法醫室，全身赤果的躺在解剖床上。宋偉坤指著片子道：“李建一死因我們估計是中毒，但毒種未知。在檢查藥理症狀時，發現該人胸口位置。”他一邊一邊把照片放大，隻見幾個呈不規則橢圓形狀的淤青。“最開始我們懷疑是鈍器傷，後來發現根本不是。技術科就在血檢中額外增加了hiv測試，結果呈陽性。也就是這幾處淤青是hiv病毒發作的症狀。”

    蘇強又把自己的電腦接上投影，調出劉娜的照片並放大。道：“我們是在獲知宋隊他們檢測出李健一hiv陽性後，也對劉娜和王維川進行了檢測，結果證實二人也都是hiv陽性。但我們在疾控中心的登記信息上未找到二人的記錄。”著從手邊拿起一遝資料，道：“這是我隊從疾控中心拿到的自001年至今所有hiv陽性患者的記錄，不知道這有沒有李建一。”這些記錄當然不可能有李建一，可用化名呢？或許李建一這三個字就是化名之一。

    宋偉坤接話道：“疾控中心的記錄我們已經排查過，邊沒有有用信息。”

    蘇強語氣有些不善，揚了揚手的資料，“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何況檢查hiv？這不僅有我市的，還有鄰近幾市的。我們潘陽是省會，我已經委托省疾控中心幫忙調取全省所有的記錄，這兩也應該就到。”宋偉坤吃了憋，踹了身邊的田宏斌一腳。田宏斌連忙去接蘇強手的資料。蘇強道：“別急，等湊齊的。”田宏斌鬧了個大紅臉，宋偉坤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道：“我蘇隊，這都成專案組了，一家人別兩家話啊。”

    蘇強笑問，“這話宋隊的我沒明白。”

    趙日剛把手的茶杯往桌上一頓，喝道：“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李國君在宋蘇二人的爭鬥視而不見，王偉看了看時間，道：“我看可以把方向先固定在王建身上，大家覺得怎樣？”

    趙日剛點頭，道：“我覺得可行。除李建一外，還需要排查劉娜的生活軌跡。李局，我看這樣，還是讓邢一和邢二繼續追查王建、李建一和王維川、劉娜線索，我來匯總會所的情況摸排。”

    李國君點了點頭，卻沒話。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道：“我們的套路，對手未必會不了解，弄不好早就給我們配好了藥等著我們呢。南山，你是新來的，學的也不是刑偵，你你的想法。”我猛然被點名，頓時有點懵逼，要是問我馬列主義***思想我能講幾個時不重樣的，可刑偵的問題問我這不是開扯淡嗎？我茫然站起身，嘴巴張了張，艱澀的道：“我……”。

    王主任一看我要掉鏈子，接話道：“南山，沒關係，想到什什。”

    被人當焦點的滋味，有的時候是享受，但對當時的我來，卻是煎熬。我不覺想起上初中時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怕回家挨打，就糾集幾個同學放學後偷偷返回學校，想把考卷偷出來照著學習好的同學的考卷重新抄一下。結果事到臨頭有個同學害怕了，啥不幹了就是要回家。我們幾個這個氣啊，也隻能跟著放棄了一次預謀“犯罪”，沒辦法，要都下水，要就都不下水。他不下，我們下了，這尾巴就揪在別人手，別想安生。第二放學後，那個臨陣脫逃的同學就被人打了。我發誓不是我打的，我也沒參與策劃，可被打的同學和他家長不這想，第二早上一家三口氣勢洶洶的來到學校，我百口莫辯後就成了典型，站在全校麵前檢討，那是我第一次被千百隻眼睛注視。現在，那種感覺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好想忽然進入了一種狀態。這下間無論什學科，研究到終極程度都逃不開哲學的範疇，我本就是哲學出身，反其道而行又有何不可？

    “想讓對方疼，是因為打到了他怕疼的地方。想讓對方恨，是因為能傷害對方而對方根本傷害不了我們。想讓對方出錯，是因為我們的方式出乎對方的意料。想讓對方露出馬腳和破綻，是因為我們抓到了對方的錯。剩下的就是如何讓對方出錯了。”我抬起頭看著眾人，繼續道：“你要是把人家孩子打了，孩子的家長自然會來找你。可你要是個身手高明的賊，即便偷了千家萬戶，哪怕你大搖大擺的從他們家門口路過，被盜者也不會把你怎樣。因為他不知道他家丟的東西就是你偷的。”

    專案組眾人原本看我的表情都有些輕視，好像在看正戲前的醜，主菜前的開胃菜，各種各樣的心思都有，唯獨沒有尊重和傾聽。可我一番話完後，所有的表情都格式化成了傾聽。半晌後，趙支隊道：“南山，你這個思路挺特別，可是從哪入手呢？”

    我好像被大神附體，思路出奇的清晰，立刻接口道：“李建一。”

    “可李建一已經死了啊。”幾個人脫口而出，聲音最大的就是王鵬飛。

    我瞥了眼王鵬飛，滿是鄙視，道：“是的。李建一已經死了，不但我們知道，對方也知道。可李建一如果又活過來了呢？”

    滿屋子突然靜寂無聲。忽然，趙支隊拍了下桌子，大聲道：“我明白了。好子，彼南山，我記住你了。後生可畏啊，好……”

    王鵬飛這時也反應過來，道：“南山，服了你了，這你也能想到。以後你就是我哥，我四哥。”著又對眾人道：“看見沒？戴眼鏡的都不能招惹，這刀子太陰了。”眾人轟然大笑，我“老四”、“四哥”、“四爺”的稱謂算是在市局立下了字號。

    李國君看我的眼神已經有了讚賞，更別提我的直接領導王主任了，臉上都笑開了花。兩人商量了幾句，又把趙支隊喊了過去，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研究一會兒，李國君道：“南山的方法可不可行，還需要具體研究，但這個思路值得我們借鑒。我看明暗我們都要有所準備。”看了眼牆上的鍾，時間已經接近晚上1點，道：“這樣，老趙你們初步擬的行動計劃，先到這，散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