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爾頓了頓，猶豫著是否該把那段塵封的慘痛曆史掏出來，講給這個陌生人。

    畢竟那就是如此令人痛苦的回憶。

    “給他吧。”像洞察了休爾的心思，阿黛爾悵然若失的輕聲允準，“他有理由知道這些。”

    放下對女王此舉的疑問，休爾搖頭歎息。

    他踱步走到宮殿門口，距離蒙特就隻有幾步的距離。

    相信著絲蕾娜的眼光，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懼怕眼前這個散發著深邃氣息的年輕人。

    “‘人族消亡之日’那是一切的元凶。”

    “盡管當時的精靈王伊澤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最明智的抉擇，精靈族全線退防至明多拉格大森林，但事態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改善。在龐大的魔族軍隊麵前，沒有了舊人族協助的防禦陣線不堪一擊。”

    “很快，殘存的精靈族族人就已經全部退守到森都這個精靈族的起源之地。也是在這時，我們這些曾經被精靈王驅逐的精靈旁族，接到了精靈王族，也就是現任女王阿黛爾的救援請求。”

    “我們理所當然的對此展開了激烈的討論，畢竟誰也無法保證在被利用之後不會再被一腳踢開。最後，七個旁族，僅有貝默家、辛吉福家以及我們霍因斯家三個家族決定出兵救援。”

    “當時匯聚到一起的我們三個家族，為了避免跟魔族主力交鋒，選擇了較遠的行進路徑，也因此在路上耽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再加上之前得到求援消息和商討的時間，距離森都發出救援請求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與魔族大軍對戰二十，雖然嘴上沒，但每個人的心都隱隱的預感到了結局。”

    “然而，當我們趕到森都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在那的，是數以百萬計精靈和魔獸所堆積起來的屍海。”

    “屍海從城外一直延伸到生命之樹，如此長的距離，你甚至很難找一塊可以不踩到屍體而能落腳的地方……”

    “我們不記得是怎樣走過那段路程的，幾乎每個人腦子都空白的，不知道是什力量驅使著我們走向著那。”

    蒙特平靜的聆聽著休爾的敘述，也在留意著其他三人的動作與神態。

    在聽到“那”的時候，那個胖精靈和另外一個怒目而視看著自己的中年精靈都明顯的錯開了視線，神態似悲傷、似恐懼、似迷茫，複雜難懂。

    阿黛爾更是雙手側扶著一旁的把手，臉蛋垂向地麵，散落的頭發遮住了臉頰，卻不難看見上麵劃過的淚滴。

    （那……）他下意識的在心複述了一遍。

    休爾濃眉之間的褶皺更深了一層，正如他所想，回憶這段經曆果然倍感心酸和苦悶。

    “在那，一個人依然在孤軍奮戰著。”他有些幹涸的嘴唇上下反複了幾次，才再次開口，“或許那已經不能稱得上是活著的‘人’了。”

    “你能想到嗎？一個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整血肉，隨處都依稀可見白骨的‘人’，就連站立都已經是奇跡的他，為什還能繼續戰鬥？”

    “可意外的是，看到那個情景的每個人，都知道那個原因……”

    到這，休爾的聲線有些崩潰，他努力的讓口吻與之前保持一致，但兩行淚線早已出賣了他此刻悲傷的心境。

    最後隻能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的，顫抖的下去。

    “因為他必須戰鬥下去，在他的後麵，是成百上千萬個族人，以生命為代價，托付給他的、以及他自己的——希望。”

    實話，蒙特沒能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讓大男人聲淚俱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