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南！”

    第一個包含警告的斥住她的，居然是宣瑾昱。

    丁雨南話急促而尖銳，他發現不對立即喝斥，那急促的話已經全部了出來。

    蔻兒積蓄滿腔的怒意被這突然出現的冷情聲音給打散，她視線忍不住移到宣瑾昱身上，正巧，青年也微微擰著眉瞧向她。

    四目相對，一個眼含歉意，一個怔怔出神。

    被毫不留情的斥的丁雨南鼻子一酸，巨大的委屈籠罩著她。

    果然，為了那個名聲不好的少女，宣瑾昱警告了她。

    方令賀一時氣急，他幽幽盯著丁雨南，忍不住冷笑：“丁姑娘好教養，下次遇上令尊，在下可要好好請教一下。”

    丁雨南一愣，猛地想起來，方令蔻在外名聲不好傳的遠，主要是因為她是方令賀的妹妹，新帝登基後的子近臣，年紀輕輕的中書侍郎，在朝臣中是最前途無限的一個。她的父親丁駙馬，不過擔了個編修的閑職，而她母親端儀長公主手中亦無權勢，對上舉足輕重的方令賀，在宣瑾昱眼中輕重可知。

    怎一時為了逞強，當麵得罪了權臣！

    她頓時心有悔意，後怕了起來。

    蔻兒移開了和宣瑾昱對視的視線，心情也平複了大半。

    她的確很氣，氣憤這種不實的流言，更氣憤麵帶上她外家襄城風家還有母親，用著譏諷的口吻在相識的人麵前詆毀她。可是她和宣瑾昱對視的那一瞬間，看見青年隱隱的愧疚與安慰，她突然想明白了，謠言止於智者，不實的流言蜚語隻會在庸人中傳播。

    “這位丁姑娘，”蔻兒叫著丁雨南，心平氣和，“雖然不知這種流言從何處而來，傳進了你的耳中，但是我必須要，輕信謠言，你真是蠢不可及。”

    好不容易在後怕中懊惱的丁雨南被蔻兒一句話點燃了怒意，她怒視著蔻兒：“你！”

    “丁姑娘，我且問你一句，所謂不敬長輩欺壓姐妹，你聽何人來？”

    丁雨南立即道：“當然是有人！”

    “就是這個有人，”蔻兒冷靜指出，“不知這位有人，是方家人？若是，到底是我的長輩還是我的姐妹，可有親口些我做了什的事實？若不是，道聽途拿來當真，丁姑娘此舉豈不是愚不可及。”

    丁雨南也不過是聽有些姐妹一起時閑聊曾起，當時隻當做閑談笑料，何曾認識什方家姑娘方家長輩的。她一陣語塞。可若不反駁，她豈不是道聽途拿來當真，是方令蔻口中的愚不可及。

    “再花錢如流水，丁姑娘父親也在朝為官，深知俸祿幾何。家中除了父親兄長，也有幾位叔伯，可就算他們俸祿全加起來，又如何夠我開支？”蔻兒慢悠哉哉。

    丁雨南眼中一亮，立即道：“你承認了吧！花銷大過方家所有人，不是……”她若有所指道，“方大人有些別的營生，那就是你一個人掏空了整個方家！”

    蔻兒撫掌輕笑：“丁姑娘是不是太看得起方家了，我剛剛了，我的開支，比整個方家的開支都大。這麵，就要到剛剛丁姑娘提起的商戶了。”

    “我襄城風家養孩子，一擲千金豪氣雲雲，從來不會摳摳索索家子氣。但凡要的，必是好的。我在襄城素來習慣了，回京之後已經減少了開支，可誰料到，回來之後的例銀真少，少到我都不好意思花公中的錢了。”

    蔻兒輕聲道：“又讓丁姑娘失望了，我的開銷，全部走的是風家，和方家還真一點幹係都沒有。”

    丁雨南隻覺臉上又燒又燙，本想把她這惡名在外的窘境點出來稍微痛快下，卻不料人家毫不吃虧，字字反駁，她卻是臉皮麵子一起被撕了下來，好不羞惱。

    “丁姑娘，最後一句，我要你道歉，”蔻兒視線微微冷了冷，“聽信道聽途雖然蠢，但你言辭對我母親無禮更是可惡，蠢倒罷了，無禮卻不能罷了！”

    宣瑾昱在旁看著這個嬌弱瘦的姑娘眸中散發著堅定的光，細弱的脖頸微微昂著，尖尖弧度的下巴帶著傲氣與凜然，縱使對上素來有嬌蠻之稱的丁雨南也毫不落下風。

    丁雨南囁囁了下，剛剛自己是什惡心人什，如今反思下，她之前出了十分無禮的話。

    隻她哪願意給蔻兒賠禮道歉，她已經憋著一口氣，加上宣瑾昱在側，一旦道歉就代表她錯了，既無禮又愚蠢，讓他看見自己如此不堪，怎可能！

    丁雨南隻移開眼神，頂了回去：“誰知道你的是真是假，有與我何幹！”

    這卻是想要胡攪蠻纏假裝沒有之前的事情，言辭中還帶有對蔻兒的不喜了。

    宣瑾昱收回落在蔻兒身上的視線，沉甸甸落在丁雨南身上，眼含威嚴，開口道：“合宜，道歉。”

    丁雨南一愣。

    之前宣瑾昱喊她雨南，是她的名，以表哥的身份對她約束管教，如今喊她封號……

    丁雨南惶惶不安，心知道，麵前的宣瑾昱不再是以表哥的身份了。

    向蔻兒道歉，她剛剛做過一回了，這一次也一如剛剛，憋著一股氣敷衍道：“對不住。”

    蔻兒冷靜道：“丁姑娘，心不誠，道歉亦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