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跡剛幹的畫作直接被撕裂, 蔻兒聽見這紙張的破碎聲, 立即仰起頭去看宣瑾昱，他緊繃著下頜, 明顯是有些不快。

    她立即反手去摸著宣瑾昱的下巴，柔聲問：“怎了？”

    畫作也好，慎王也好, 對於她來都是細枝末節, 如今在她麵前不太開心的, 是她的夫君, 她此時唯一需要關心的人。

    宣瑾昱憑借一時衝動撕開了畫作, 把蔻兒所畫的謫仙神君與宣臣也所畫的少女背影分開後, 隻覺一陣暢快。突然又想到這時蔻兒花了心思的, 一時難免後悔，想要低頭道歉時, 就被自己妻子的軟糯綿語安撫了。

    “陛下不喜歡他，那就把他畫的這半扔了吧。”

    蔻兒輕輕撫摸著宣瑾昱的下頜, 溫柔著。

    薄怒隻是在短短一瞬就被蔻兒的軟語所打散。宣瑾昱忍不住鬆開已經變成兩半的畫卷，緊緊摟著蔻兒的腰, 用臉頰摩挲著蔻兒的。

    “談不上喜不喜歡, 我與他之間的關係用不著這種詞。”

    宣瑾昱定了定神, 把懷中的蔻兒反過來麵向他，摟著她腰肢的手一用勁, 把人提起來放在桌案上坐下。

    蔻兒忽然腳下一懸空被抱起坐在案桌上, 頓時與宣瑾昱視線持平, 她雙手摟著宣瑾昱的脖子，盯著宣瑾昱的眸，靜靜看著他什也沒有。

    宣瑾昱懷中摟著蔻兒纖細的腰肢，趴在她肩頭突然道：“他是我哥。”

    “嗯，我知道啊，是陛下的堂兄嘛。”蔻兒笑著道，“當初在書鋪時，我聽見你喊他了。”

    就算當時沒有聽見那個稱呼，她也能猜到兩人有血緣關係，畢竟他們兩個之間的相貌那相似了。在祭禮時她也是把宣瑾昱的所有活著的兄弟都看了一遍的，這些人中也找不出一個和宣瑾昱能有這七分相似的了，慎王倒是比起那些親兄弟和宣瑾昱看上去更像親兄弟一些。

    “不是這個意思，蔻兒，我是，他是我的兄長，不是堂兄。”宣瑾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親兄。”

    蔻兒反應過來這句話後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消化這話是什意思，忍不住張大了嘴。

    一個襲爵的親王，頂著宣瑾昱堂兄的身份，結果卻是宣瑾昱的親兄長……難道，先帝已經不吝到給自己的親兄弟送帽子的地步了？

    早先被先帝後宮風|流韻|事給先入為主的蔻兒艱難地道：“……節哀。”

    她僅僅是一個沒有和先帝接觸過的人，聽到這些所作所為就歎為觀止了。而宣瑾昱則是先帝的兒子，在先帝暗無日的臂膀下長大，她簡直要為自己的夫君掬一把同情淚，也特別感慨有著這樣一個父親，還能茁壯成長的宣瑾昱著實是個心誌堅定的偉男子。

    宣瑾昱啞然，麵對蔻兒無比同情的眼神，知道這是猜左了，他頓了頓輕聲道：“我知道你想到哪去了，但是先帝還真沒有糊塗到敢於偷到親王妃那去。”

    先慎王是先帝的同胞兄長，曾經也是力爭儲君的角色，隻是先帝年輕是比他更能裝一些，成功登上大位。但是先慎王也是個不馬虎的，手持大權，慎王妃也是個狠厲的，夫婦二人就算沒有子嗣，先帝也不敢輕視一二。

    其中皇家辛密來幾乎是令人作嘔的，他也好宣臣也也好，幾乎都是上一輩爭奪的犧牲品。

    殿中的宮女全部被屏退，宣瑾昱開始給新嫁入宮中，諸多事都不知道的蔻兒解釋著。

    “這件事起來還是和先帝宮中宮妃爭寵有關，而且還牽連了我娘和姨母。”

    蔻兒畢竟是以後要和他生活一輩子的人，有些事，越早告訴她越好，以免他有所疏漏的時候，導致蔻兒在處理事情上不知根底。

    宣瑾昱道：“我娘和姨母是嫡親的姐妹，姨母早兩年被選入宮，我娘是姨母入宮的第三年進的宮。她們嫡親的姐妹在宮中起初也相互扶持著走了幾年，姊妹同心。畢竟她們都知道先帝是個靠不住的人，壓根兒沒有把寶壓在先帝身上。”

    蔻兒話本也不是白看的。特別是之前蒲心道長也好，花香也好，都給她了許多先帝後宮的事，她幾乎不用想就猜出來了：“……但是阿家和那個姨母把寶壓在了孩子身上？”

    為母則剛，更不用是丈夫靠不住的女人，她們的希望許多都靠在了孩子身上，身處皇家，有著一個然的誘惑力。總有人希望拚死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上高位。

    大概是在儲君的誘惑之下，上演了活脫脫一出姐妹反目的戲碼。

    蔻兒很難想象，蒲心道長也經曆過這些事。

    “一開始不是。娘是妹妹，姨母入宮時間長，膝下已經有了個兒子，我娘本來是一心想要扶持姨母，給姨母的兒子鋪路的。”宣瑾昱三言兩語把其中的一些省略，直接道，“但是娘有了我，我那是年幼，初露鋒芒，少不更事給娘帶來了大|麻煩。最後姨母和娘離心了。”

    一個已經完全站穩了跟腳的高位妃子，和一個依附著她生存的妹妹，兩個人之間的差別太大了，幾乎是毫無懸念的一場勝負。

    宣瑾昱頓了頓又道：“……姨母錯就錯在不敢拿我來威脅我娘，娘她什都沒有，那個時候為了我和阿饞，她什都豁得出去。”

    不難想象，和姐姐離了心，丈夫是個完全混不吝的，阿家要在深宮中保護一雙子女，定然不是她如今這般溫婉。

    蔻兒依稀懂了當初阿家為何，她殺孽深重了，難怪當時那些太妃們見了阿家，骨子都還殘留著恐懼。

    “我當初中毒導致眼盲，是姨母下的手。”宣瑾昱輕描淡寫把這件事了出來，“為了威脅我娘，幫助她的兒子奪位。”

    “什？！”蔻兒幾乎頓時就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拍在宣瑾昱背脊，怒道，“這哪還是姨母，這比外人都不如！”

    背上吃痛，宣瑾昱卻笑了，他眼神溫柔看著為了他而生氣的蔻兒，柔聲哄著：“別氣，這不算什。早在她們姐妹共侍一夫時，她們姐妹之情也就算是斬斷了。”

    更何況，擺在麵前的是大位的繼承，先帝後宮都殺紅了眼，誰都是敵人，哪有什親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