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宣瑾昱有些吃驚。

    “名山？”蔻兒整個人一愣, 不可思議般猛地扭頭盯著宣瑾昱看。

    蒲心回憶了下，笑道：“可不是襄城名山。我還記得那個時候, 我……”蒲心忽然頓了頓，低頭對仔細聽著她們話的阿饞道, “去問問, 廚房什時候準備好。”

    阿饞人, 指使跑腿用來最好, 同時也能讓她避開去, 不要聽到了以往她未曾接觸到的過往。

    “是。”阿饞很聽話，雖然知道這是母親在避開她, 但是阿饞也沒有意見，乖巧地跑去找女冠們了。

    等阿饞離開後, 蒲心自嘲般笑道：“我那個時候已經被逼到絕境，幾乎沒有任何退路了, 昱兒那個時候眼睛被毒弄傷，若是留在京中，還不知道會遇上什樣的事情。特別是先帝，先帝薄情, 昱兒眼盲, 若是他看不見昱兒也就罷了, 昱兒在京中, 就時時刻刻提醒著先帝, 這個兒子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這種情況下, 昱兒的安危就難得保證了。”

    “我那個時候也是孤注一擲, 輾轉才聯係到一個不入世的神醫，提出了要把昱兒送到他那去，什時候好了，什時候回來，若是好不了……”蒲心沉默了下，而後幽幽道，“或許做個普通人，也比回到京中在那堆醃臢事情中難以抽身的好。”

    蔻兒已經聽呆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宣瑾昱，幾乎要把宣瑾昱看出個洞來。

    宣瑾昱吃驚過後，好似想起來了什，飛快地看了一眼蔻兒後，然後對蒲心道：“可是為何我卻從來不知道我在那？”

    當初他正是胸有丘壑的時候，正待放手一搏，卻遭遇了毒素入侵導致眼盲，整個人的心態徹底瓦解，幾乎是他一生中最頹敗的時候，蒲心派人送他去走的時候，一個隻言片語也沒有，他起初還以為他被放棄了，心中悲傷絕望，幾乎是渾渾噩噩被帶出了京中，一路什都不知道就被送到了一個帶著藥香的院子。然後在那，他度過了半年自出生後最悠哉又最空落的時間。

    “這也是怕你知道了在哪，想法兒回來，耽誤了醫治，”蒲心眸中含著憂傷，“我兒，你那會兒的心思，為娘知道，就是防著你做出什傻事呢。”

    宣瑾昱被送離了京城，阿饞不過幾歲大的娃娃，唯獨蒲心一個人在漩渦中努力掙紮，這種情況下若是宣瑾昱知道了他的具體地方，定然會想法子折返京中，很容易功虧一簣。

    宣瑾昱不做聲。蒲心的，也的確是當初他想的。

    隻是……

    宣瑾昱悄悄抬了抬眸，看向蔻兒。

    蔻兒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震驚之中，一直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對於剛剛蒲心的話反複思考，最終得到了一個她從來未曾猜想過的答案。

    名山，半年，眼疾……

    不會吧。

    蔻兒幾乎不知道什是好，隻能呆呆聽著蒲心用歉疚的聲音道：“我兒，為娘也是為了你好。”

    宣瑾昱道：“娘親不用這種話，孩兒知道。”

    或許十四歲的他還有些憤懣，長大後，他就懂了為何當時娘親拚著命也要護著他的地址，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直到他一切恢複，才敢接他回京。

    “不過啊，為娘到底錯了，”蒲心忽然笑著道，“要是早知道襄城有蔻兒，早早兒我就送昱兒去的時候，就該先去風家拜訪拜訪，直接定了親才是。”

    宣瑾昱謹慎道：“那會子都還是孩兒呢。”

    他也就罷了，十四歲，蔻兒那個時候算算年紀才不足八歲，定親一則是早，二則蔻兒還在母孝，不大合適。

    不過他的確有些錯過了。

    宣瑾昱看了蔻兒一眼。

    蔻兒這時候才愣愣道：“名山，眼疾，原來當初是你。”

    她一直以來從當初的舊友口中未曾得知過有關他身份的訊息，隻當舊友是普通人罷了，大半年的時間交情雖然不錯，到底差著年紀，並未太過深交，也就是臨別前舊友的那番約定，才讓蔻兒把人在心中記了這多年。

    卻原來是他。

    宣瑾昱也是到了今才知道他當初是在名山治病的，自然，回憶一下蔻兒曾經一口一個名山，師父，還有那個徐嵐，就對上了記憶中黑色的那段時光。

    他目不能視，隻能嗅到庭院中的藥香，他記得那個大夫是有個徒弟的，隻是與他從未有過半句交談，也沒有在他身邊出現過，大夫也就是每一給他看看情況該煮藥煮藥，該紮針紮針，別的不會和他什，在那大半年的時間，能在一片黑暗中帶來一絲光的，是一個調皮的丫頭。

    那個丫頭似乎也是那大夫的弟子，不過不是都在，三五才來待一兩，不過每每她來的時候，寂靜的庭院中才會多了兩份人氣。

    他那個時候滿心都沉浸在憤懣絕望之中，拒絕話拒絕吃飯，在京中數個大夫都未曾看好他讓他當時已經放棄了自己，隻一心求死，未有半分求生意誌。大夫隻醫治他的眼，而醫治了他內心的絕望的，卻是那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