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王眉頭緊皺，兩團幾乎實質化的亡靈之氣丟出，結結實實地打在緘言道人的仙劍之上，灑落一連串的光雨，灰色的亡靈之氣碰上白色的浩然正氣，就如同冰雪見了融陽，兩者相互激蕩，最終誰也奈何不了誰。△，

    仙劍每承受一次亡靈之氣的攻擊，就會發出一次劇烈的震蕩，煥發的光華就會減弱一分，令狐心中清楚，那是老道士元神在劇烈的燃燒著。

    緘言道人的元神如同流星隕落般劇烈燃燒著，用生命的菁華煥發最後的絢爛。他剛剛吃了兩記亡靈之氣，靈力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但憑著超強的意誌，強守著靈台不滅，不斷催動著元神，駕禦著仙劍風馳電掣。

    令狐身受重創，此刻連走路都成問題，靈氣也接近枯竭，等若常人，或許比之常人都不如。大顆大顆的淚珠從麵頰滑落，卻又立即被刮來的冷風吹幹。

    令狐恨不得立即拔劍殺了自己，這時如果有任何辦法保住老道士的性命，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去做，縱然赴湯蹈火，縱然永不超生！

    然而現在，他無力得如同一個孩子，眼睜睜地看著緘言道人為了就下自己，舍棄了自己的生命，一點點地耗盡自己的元神。

    他想哭，卻隻能任熱淚不爭氣的流淌；他想喊，可好像啞了一樣，叫不出聲；他想衝上去，可拚命挪動，都上不去……

    二十年來，令狐第二次嚐到了刻骨銘心的痛楚！上一次，是義父逝世之時。而這一次，又是如父親般的恩師！

    仙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堪堪刺中了地獄王的胸口，留下了一個茶杯般的傷口。而此時。緘言道人也耗盡了自己的元神，劍光渙散，帶著地獄王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山石上。

    “噗……”緘言道人口中噴出漫血雨，殷紅的血雨猶如滿山的杜鵑花，山風一吹，飄蕩在空寂的山崖之上。

    令狐已經泣不成聲，大喊道：“老道士！！！”

    緘言道人彌留之際，好似聽到了令狐的叫喊，緩緩回過頭來。他麵容毫無血色，卻充滿慈祥，凝視著自己最為之自豪的弟子，微笑了一下，卻在下一刻安詳地閉上了眼睛。令狐呆呆的凝視著緘言道人的元神，徐徐分解作一個個的青色光點，縈繞在半空中，慢慢地被山風吹散，融入了花草樹木間。眼前熟悉的麵容。也逐漸遠去，卻見一顆流星正從際掠過，墜入遠方茫茫的地間。

    “老道士！”良久，令狐才一聲仰長嘯。卻也挽不回緘言道人的生命，老道士已經永遠閉上了深邃的目光……

    悲嘯如訴，群山嗚咽。

    風如號角。心似死水。

    令狐隻覺得腦子在那一刻炸了開來，腦中一片空白。他似乎再次回到拜師那，緘言道人在三清像麵前的那番話。至今在腦海中回蕩：“……弟子緘言於本派無寸功，半生隻懂安居一隅，有違先師教導，未能讓浩然正氣永存宇。現弟子欲收令狐為本派第三十五代弟子，弟子不願他能光耀師門，成大名聲，但願他能堂堂正正做人，無愧於地……”

    令狐閉上了眼睛，而地獄王此刻卻站了起來，輕輕踢開了緘言道人的屍身，啐了一口：“呸，你個牛鼻子，居然還想與本王同歸於盡，也不看看你的道行！”

    心如死水的令狐，在那一刻堪破了生死，心道：“原來這才是太極的真意，有生必有死，陰陽轉化，才是太極的真諦。”他大悲過後，已經大徹大悟，觸碰到了前人都未曾觸碰到的境界，在短短的一瞬間，令狐好像經曆了萬年之久，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也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如何延續……

    地獄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令狐，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反撲。地獄王也被緘言道人視死如生的氣勢給驚呆了，他經曆過死亡的威脅，自然要比常人更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生命。

    而就在這時候，一道黑白雙光自他眼前升起，地獄王吃了一驚，卻見令狐如同沒事般站了起來。地獄王怔怔地看著他，喃喃地道：“不可能啊，你怎會沒有受傷？”

    原來此刻，令狐就好像從來沒有受傷過一樣，完好無損的站在地獄王麵前，他的雙眼，竟變作了兩個太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