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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滅族

    “那便走吧！”羅天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黎明點了點頭，隨手將菩提樹祭出。

    菩提樹散發出無上佛威，使得黎明身體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一直到後來，更是在一陣霹靂啪啦聲中碎裂開來，黎明腳下的那些土地也漸漸變得虛無縹緲，然後開始碎裂。

    很快，黎明身邊的許多東西，都化作了無數碎粒漂浮在半空運轉。

    而當黎明再度看向那岩石上時，瞳孔不由得一縮。

    之前消失了的少女，再度出現在了黎明麵前。

    不止如此，在這一刻，黎明突然明白了那少女身上的熟悉感覺從何而來了。

    少女緩緩轉過身來，五官的輪廓一陣變幻，最終成為了黎明十分熟悉的一張臉。

    黎明苦笑了一聲：“沒想到真的是你？”

    王燕輕輕搖頭，臉上的神色同樣是苦澀至極：“很多年前，我便掌控了這一方天地，我也很喜歡那些一心變強而心有雜念的人兒，但命運很多時候多有無奈。就如同，眼下的我還是會與你對上一般。”

    “但你放棄過你的使命。”黎明說道，“否則的話，那心心便不會出現了。”

    “確實如此。”王燕點點頭，“但像是使命這一類的東西，很多時候，也絕對不是我們想要放棄便能夠放棄的，有時候，當命運的輪廓轉到他適合的時機時，就算是有千百個不願意，最終還不是要去麵對。”

    黎明沉默。

    片刻之後，他開口道：“好吧！我今天並不是想要和你來探討人生的，那就再問直接一點，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沒有。”王燕回答得很直接。

    “雖然像是這一類對白，古往今來被無數人提及過，但此時此刻，我卻還是想要說，上天真是無情啊！”黎明輕輕感歎道。

    這個村子的封印是天地封印的，而王燕作為這方天地規則的掌控者，那解除封印的唯一辦法，那便是將王燕殺死。

    王燕古井無波的眼神中終於出現了動容，她看向黎明的目光不由得變得傷感起來，然後微微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天空：“天若有情天亦老，可是千百萬年來，你見過天老過嗎？”

    黎明輕輕搖頭：“你的這種對白可是毫無新意啊！”

    王燕清波瀲灩的瞳孔當中，生起了些許的紅潤，甚至到最後，滲出了些許晶瑩的液體，她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天地無情，人卻有義。很多年前，我曾試過，找一個男人嫁了，然後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樣過一輩子，但天道無情！就算是我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也無法達成。”

    “在天道麵前，任何的存在與生命，都是螻蟻，沒有人會去管一個螻蟻的死活，更不會去在乎一隻螻蟻的喜怒哀樂。”王燕的雙眼，已然淚如雨下。

    “你……”時至如今，黎明無法不動容，從一開始，他除了為王燕煮過一次飯外，幾乎就沒有再去管過她其他的東西，但王燕卻是一心無怨無悔地為他而付出。

    “你不要靠近我——”王燕突然伸出一手，阻擋住黎明繼續靠近。她淚眼潸然地說道，“作為天地規則的掌控者之一，是絕對不能夠產生感情的，“現在，那天地規則已然開始侵蝕我的身體，也就是說，在與你戰鬥之前，它便會泯滅我的存在。身體猶在，我亦不存。”

    黎明沉默片刻後，說道：“那你還有什話要說嗎？”

    聽到黎明這話的時候，王燕停止了即將加劇的哭泣，先是沉吟片刻後，然後說道：“你不要告訴心心真相，不管以後她如何問起我，不管你編造怎樣的借口，都不要告訴她真相。還有就是，雖然我一直排斥著人世間的諸多情感，但心心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所以，你在往後，要好好待她。”

    這兩點都在黎明的預料當中，因此，黎明卻也沒有表現出多詫異的神色，隻是在後來望著那臉色越加蒼白的王燕，說道：“你應該還有事情沒說吧！”

    王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看來你平常表現出的呆滯，確實是裝不出來的，或許你已經猜測出來了，心心的父親，並沒有死。以我的能力，不能夠感知到他所處的位置，但他確實是沒死。”

    黎明輕輕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王燕說得沒錯，他確實早就猜測出來了。

    以當初王燕對那人表現出來的情感，到達那劍塚，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跟隨他離開，還有便是，從一開始的時候，王燕把那劍塚說得神乎其神，但最終除了心心的變化外，卻也沒有道出個所以然來。

    除了那人沒死之外，他再也找不出什別的合理的解釋。

    以至於王燕對他的情感，這恐怕也就隻能歸咎於他命犯桃花吧！

    見到黎明挪動腳步逐漸向王燕靠近，王燕和羅天皆是神色動容，但最終卻是什都沒有說出來。而在這個過程當中，王燕的臉色卻是變得越來越蒼白起來。

    噗！

    一口鮮血從王燕的口中噴出，她的視線已然變得模糊，黎明在她的注視下，也已然變得越來越遠。

    當初她嫁給那叫做正男的男子，完全都是為了擺脫那種枯燥的生活，想要進一步融入人類的世界，從而能夠更加透徹地去了結人性。她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夠盡快找到那個命運之子。

    可是那個時候，她對於正男卻是沒有生出多餘的情感，她與他的生活，完全就像是模仿他人在演戲，別人的妻子為他們丈夫洗腳，她便為她的丈夫洗腳，別人的妻子為她丈夫暖被窩，她便為她的丈夫暖被窩……

    她一度以為，作為天道走狗的她，是根本不可能融入人類的世界，但最後事實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的出現。

    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還以為，她在黎明身上看到的是他的影子，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其實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之所以找到那個男人，是因為在一種很神秘的力量，預示著她有可能與她相遇，但她卻是找錯了對象。

    也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如此得好！

    即便多災多難，即便生老病死又如何？

    因為有他在身邊。

    突然，她生起了一種極大的渴望，她不想要如此認命，她不想要如此消失，她不再信奉什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的狗屁邏輯。

    她想要與他永遠在一起！

    見到黎明越來越模糊的麵孔漂浮得越來越遠，她開始邁開腳步向黎明追去，可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她挪開腳步的那，天地瞬間陰暗，無數狂暴的力量瘋了一般地向她湧了過來。

    就算是死又怎樣？

    她不怕！

    她踏出了這一步，她已經值了。

    而站在旁邊的羅天和老者，此時都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此時場間的變化。

    這方空間已然完全破碎，無數像是絲線一般的規則束縛著王燕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隨著她的每一步移動，她的身體都飛快衰老，且爆出一蓬蓬的血霧。

    黎明則早已祭出了兩極劍，瘋狂地砍著那些怎都砍不斷的天地規則。

    場麵混亂一片。

    羅天的腳步挪動了一步，但最終停下了，因為他注意到了黎明此時身上發生的異樣。

    自從黎明修煉了那天羅秘術之後，他的攻擊，羅天已經見識過了，但此時他卻是發現，黎明身上的那股金黃的氣息在不斷向上升騰，就如同烈焰燃燒一般。

    之前的黎明對於天羅秘術多少還有些顧忌，所以並沒有衝擊第七層，但在眼下，他卻在戰鬥中，便不顧一切地衝擊天羅秘術的巔峰了。

    天羅秘術，既是天羅的大能，同樣也隻是天羅境的存在，才能夠領悟的大能。但黎明在魔神心髒、諸佛舍利、永生之力以及菩提樹的幫助下，卻是很快將其領悟。

    之前他不願衝擊那第七層，那是因為他不想要引起太多人注意，同樣對於天羅秘術的本身，也有很大的忌憚，但是眼下，他卻是突然開始衝擊這一境界。

    那隻能夠說明一個問題，眼下的他，與王燕一般，是真的發狂了。

    王燕距離黎明越來越近，而黎明身上的金黃氣息同樣變得越來越劇烈，一直到最後完全將黎明包裹在其中。

    黎明的攻擊突然停了下來。

    羅天目光一凝，見到黎明的身上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的外殼。

    但這個過程，隻持續了很短的一個時間，若是具體形容的話，那隻是一個人呼吸一半的一半。

    隻聽見轟然一聲，刺目的金色光芒使得羅天也不得不伸出手擋在眼前，以此來減少金芒對他雙眼的傷害，待到那金芒的光亮逐漸暗去，他停下手的時候，卻是發現，此時的黎明如同天神一般地展露在他麵前。

    他手提兩極劍，一身白衣翩翩，卻有金芒在他身上閃爍，完完全全地將他籠罩其中。雖然此時的他距離他也不過數丈高的距離，但他卻是感知到，他與他之間，已然出現了一道完全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就好似天一般，處於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空，俯瞰萬物。

    令人忍不住地生出俯首稱臣的念頭。

    而在另外一邊的老者，更是在這一刻渾身顫抖了起來，他臉上的神色複雜至極，有錯愕，有驚訝，有不解，還有止不住的喜悅。

    撲通一聲。

    老者直接跪倒在地，雙手伸出趴在前麵的地麵，行上了九五之大禮。

    然而，此時最為興奮的還要數黎明本人了。他沒想到，之前那天羅秘術進步已然算是驚人了，那個時候其實還隻是鳳毛麟角而已，而到達真正的第七層時，他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完完全全地蛻變。

    才發現，他最後跨出的這一步，該是有多大。

    當他的目光再度落到那些規則上的時候，那些規則早已沒了之前的狂暴之氣，此時所展現出來的盡是蒼白和無力，他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兩極劍猛地劈下，伴隨著燭龍的震天咆哮，那些規則已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碎裂。

    黎明緩緩落到王燕的麵前，將她扶起。

    王燕此時的臉已然完全蒼老，整個人從二十多歲的清秀女子頓時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嫗，但黎明卻是沒有任何的摒棄之意，緊握著她的手，便向她體內輸入永生之力。

    汲取了些許永生之力的王燕逐漸清晰過來，感受到黎明身上與眾不同的氣息，她露出些許的笑意，微微張口，卻是沒有發出聲來。

    但黎明卻是聽到了，她說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她是不行了。

    “不會的！”黎明反駁道，“若是天無情，那我就要正天！”

    王燕嘴角露出些許的苦笑，像是拚盡了全部力氣，才說出來的一句話：“天若是真有情了，那我便會老去，按照正常的歲月輪回軌跡，我早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黎明握緊王燕那幹枯的手突然鬆了一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

    王燕是天地規則的掌控者，本應該與天同歲，但是天若是有情，天便會老，那她也會老去。

    這件事情，不管怎說，都已然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即便他成為天道又如何？

    “記得……”王燕輕輕開口，繼續道，“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

    王燕伸出雙手，欲要最後一次觸碰黎明的麵頰，但是最終卻在即將觸碰到的那，垂了下去。

    黎明仰起頭來，望著逐漸恢複完整的這片空間，和頭頂的天空，久久不語。他懷中的王燕，逐漸化作飛灰，消散在這片空間。

    這是第二次他懷抱著他的女人離開了。

    但他卻是接連犯了兩次相同的錯誤。

    哢嚓的一聲，村子下方的岩石碎裂，黎明、羅天和老者三人，一動不動地懸浮在半空，低頭俯瞰著下方深坑中盤腿坐著的一群人。

    老者輕歎了一聲。看了看深坑當中那些神色複雜至極的人們，又看了看旁邊的黎明，沒有道出什更多的言語。

    “主人！”一行人齊齊盤腿在黎明麵前跪下。

    黎明沒有拒絕，靜靜地接受著眾人的叩拜。

    在此之前，黎明對老者說過，他不喜歡做人的主人，那個時候，他並不是口是心非，他確實不喜歡做主人這樣的存在，因為他覺得他還不夠資格。

    但現在，卻是完全不同。

    他已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便是天，掌控一股力量無可厚非。而且，接下來，他還是需要這力量，去做更多的事情。

    ……

    ……

    見到黎明歸來，心心連忙迎了過來，就連為何在他身邊多了一人問都沒問，便開口道：“我母親不見了，現在所有人都找瘋了，但都沒有看到她的蹤跡，你知道她去哪兒嗎？”

    黎明有些悵然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天，發現對方同樣以一種悵然的神色望著他，不禁心中苦笑，對於這種事情，恐怕就算是天魔也無計可施吧！

    遂再度看向心心說道：“你讓他們不要找了。”

    “為什？”心心一臉疑惑地問道。

    “因為我知道她去哪兒了。”黎明目光一直落在那心心的一張俏臉上，想要從中捕捉到一些情緒的變化。

    “她去哪兒了？”心心向黎明靠近了一步，目光之中盡是焦慮。

    “她……”黎明抬起頭來的瞬間，心心也跟著抬起頭來，望向了天空，但黎明卻是從這一那，從那心心眼中看到了止不住的恐懼。他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道，“她說她突然忘記了有一件東西沒有拿，所以回去取了。”

    “真的嗎？”當心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黎明明顯見到她有輕鬆一口氣的表情。

    “真的！”黎明點了點頭。

    “那我去找她！”心心說著便欲離開。

    黎明連忙將她拽住，然後說道：“不行！”

    “為什？”心心抬起頭來，一臉狐疑的神色，讓黎明頓時有了些不安。不過黎明的心境何其強大，特別是現在的他，更是如同上天一般神秘莫測，即便心心從那劍塚中吸取到了不少神秘的力量，但終究不可能識破的。

    黎明沉吟片刻後，臉上流露出些許調侃的笑意，道：“她走了，你再走了，誰要給我暖床呢？”

    “不是還有古姐姐嗎？”心心脫口而出。

    而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話時，臉頰頓時紅了起來，然後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該如何自處。

    黎明回頭再度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天，示意他能夠自由活動後，便直接一手拽著心心走進了房間。

    心心一向對於黎明沒有任何的反抗力，此時更是如此。跟隨著黎明的拉扯，然後走進黎明的房間，在黎明二人跨進房間的那，那房門便自動合了起來，同時，黎明大袖一揮，一道金黃的氣息更是從黎明身上散發而出，籠罩在四周的門窗上。

    心心回頭看去，這是一種比起禁製更加強大的防禦手段，能夠阻止一切人的入侵，這個房間也在這種氣息的籠罩下，形成了另外的一方天地，與外麵完全隔絕。

    之前，心心一心係在王燕的安危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黎明力量的變化，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黎明此次回來後，其身上的氣勢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的力量……”她想要用幽冥之眼去查看黎明身上的變化，卻是猛地發現，她根本看不透現在的黎明了，更是錯愕地說不出話來。

    黎明沒有在意她的表現，直接一手將她拉到床邊倒下，然後整個人也附在她後背，雙手環在她的腰上。

    時間過去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心心感知到黎明的呼吸變得均勻起來，但卻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睡著。

    心心的身體動了兩下，見黎明並沒有反應，猜想著他應該是太過疲倦睡著了，但她擔憂王燕的安危，卻是無法安心入睡，所以就想要從黎明的懷中掙紮出來，卻是發現，黎明的手臂抱得太緊，她根本沒有力氣分開。

    目光掃過這房間的四周，她很快發現，即便是她掙脫開了黎明的懷抱，也絕無可能離開這個房間。發現這一點後，她終於放棄了離開的念頭，朦朦朧朧中，她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