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歸宿
年順成還沉浸在擁有兒子的驚喜中,剛一進門,王米就撲了過來,現在她才知道害怕,才知道張修傑有兩把刷子,她求年順成保護她。
年順成想起她醜惡的嘴臉,猛地把她推開。
王米大腹便便,被他一推,一跤跌翻在地。
她抱住肚子“哎喲”起來,一邊擠眼淚,一邊偷偷地看年順成。
見年順成陰沉著臉,不理她,又大聲喊起來:“我的兒呀,你爹心狠,不要咱們娘倆了……”
年順成聽她嚎得火起,回轉身來,狠狠地踢了她兩腳,不想王米剛好翻滾過來,兩腳都落在肚子上。
這下王米的叫聲可不摻假了,淒厲的聲線把年順成也嚇了一跳,連忙叫仔兒張送她到醫院去。
送到醫院沒多久就流下了一個已經成形的男嬰,王米見到立即暈了過去。
年順成心下也有點悔恨,畢竟他已經期待已經陪伴了這孩子一陣子。
但想到向輝,想到珍珍給他的兒子,他又釋然了。
留下一筆錢給她,年順成自此消失不見。
王米尚未出院,就被指控買凶殺人,人證物證俱在,很快就被判入獄,服刑十年。
楊曼琪早已出院,眼睛還是看不見。
因為是和客戶出去,算作工傷,單位隻找了位代理經理來主持日常工作,她的位置和工資還給保留著。
但若長久看不見,還是不行啊。
曼琪心急如焚,楊媽媽更是整日以淚洗麵,女兒這是什命呀,本以為離開秦楓,倒黴的日子就結束了,誰知道,還有更坎坷的命運等著她。
好在張修傑還始終陪在她身邊。
他三不五時就讓她嫁他的話,但曼琪總是輕易就能把話題岔開。
原以為,千瘡百孔的心,已經給不起他一份完整的愛了,但在他的堅持與溫柔下,她的心慢慢融化,她的直覺告訴她,張修傑是個值得信任和托付的男人。
可是,現在,自己的眼瞎了,又怎配得上那儒雅清俊的他?
再也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自己上有老,下有,眼睛不好的話,他們可怎辦啊?
不可能讓張修傑無緣無故地照顧他們一輩子啊。
楊曼琪心似針紮,對自己曾經縱容王米,懊悔不已。
如果當初在她綁架了寶寶的時候,就把她送入監牢,也許,現在的自己,仍然是健康的。
自己明明跟盛宇沒什關係,卻也被她忌恨。
盛宇這是幫了自己還是害了自己啊。
都怪自己糊塗,為什早不和秦楓離婚呢?
早把秦楓讓給她,不就什事都沒有了?
有緣相愛,無命相守。
也許,這就是她的命。
命中早已注定,她要孤苦終老。
可是,她的孩子怎辦?她的父母怎辦?
把孩子送給秦楓,她舍得嗎?
秦楓已經有了安琪,仙貝也不一定願意養秦奮啊。再,沒有孩子,她又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一又一?
楊曼琪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張修傑站在門口,看著她,滿是心疼,等她哭聲漸弱,才開口道:“曼,今我帶了位針灸大夫來,咱們試試針灸。這位大夫醫術精妙,許多疑難雜症都在他的手下解決了,今我們也試試,好嗎?”
想不試,再也不願意試了,這段時間她試的還少嗎?
可是,想想父母和孩子,她又改為:“好。”
她還沒有死,她必須為她的父母和孩子撐起一片,她必須要抱有希望,她必須堅強樂觀,命運可以扼住她的喉嚨,但別想把她打倒。
隻要有希望,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決不放棄。
曼琪滿頭紮的都是顫悠悠的銀針,額頭細密的汗珠隨著皮膚的痙攣而滾動,但她始終咬著唇,不發出半點聲音,枯瘦的手,青筋突起,死死地抓住枕頭。
張修傑恨不得替她受了這些。
一個鍾頭過去,銀針除下,張修傑也已一身大汗。
送走了醫生,張修傑擰了條毛巾,替她擦拭臉上的汗珠,突然發現,她脖子也全是汗,明明剛初春啊。
張修傑心疼得無以複加,又加點溫水,慢慢為楊曼琪擦拭起身體來。
楊曼琪蒼白的臉一下紅了,她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向下移動。
“曼。”張修傑停下,親了親楊曼琪羞紅的臉,“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樣,我都愛你。我能為你做點事,我才是高興的,難道你想我看著你,什也不做,然後痛苦死掉嗎?”
“曼,我愛你,不是愛你年輕時的容顏,不是愛你健康時的身材,我愛的,是你本身,是你的心,你的靈魂啊。”
“你的善良,你的能幹,你的堅強,你的溫柔,你的一切都讓我心動。我歲數不了,不是夥子的衝動,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你就別拒絕我了,好嗎?跟我結婚吧,這輩子讓我照顧你。”
曼琪聽到他的話,動容不已,眼淚又決了堤。
“不哭,不哭,如果你想等眼睛看得見再嫁我,我可以等。我能治好你的眼睛,我相信你能重見光明。但在這段時間,請讓我照顧你吧。”
曼琪摟住他的脖頸,把他拉到自己胸前,緊緊地抱住他的頭哭起來。
張修傑也不掙紮,任她哭了一會兒,才輕輕掙開,用溫柔的唇吻去她的淚水。
其實曼琪看不見也好,這樣,他就不必在她麵前掩飾自己的心意和眼神。
他可以大膽地放肆地審視她,愛她。
捧著她的臉,他細細地吻遍每一寸地方,那溫柔的觸感化解了曼琪心頭的悲痛,當他的唇移到她的唇附近時,她不自覺地回吻他。
張修傑大喜,微微用力扣起她的頭,加深這個吻。
曼琪伸出手,哆嗦著去解張修傑胸前的襯衫扣子,張修傑按住她的手,“曼,不要玩火。”
“修傑,我想要你。”曼琪的聲音聽上去粗啞,卻成功地誘惑了張修傑。
他把手移開,放到他一直想放,卻一直不敢放的高聳上。
楊曼琪呻吟著,太久沒有過歡愛,她的身體敏感得不得了。張修傑隻是輕輕一碰,她已經軟了,如一灘春水,軟在他懷。手指也變得無力,那顆顆細的扣子,怎也解不開。
張修傑已經把她的睡衣剝掉,用唇舌和手在她身上成功地製造一波波的電流,楊曼琪身體漸漸升起一種渴望,這渴望她並不陌生。
她渴望張修傑強健的身體,渴望接觸到那種真實的溫暖。但扣子還是解不開,她的手抖得不行。她欠起身,用嘴咬住扣子,使勁扯了下來。
抱住張修傑的身體,把臉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楊曼琪感覺是那滿足,那幸福。
什都不再怕了。
朝思暮想的人兒,就這真實地抱在懷。
張修傑釋放出身體監禁已久的另一個自己,如猛虎撲食,把楊曼琪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秦奮回來後,照舊要歡呼著去找媽媽,卻被外婆阻止了。
“寶寶,喜歡張伯伯做你的爸爸嗎?”外婆把他抱在懷,問他。
“為什張伯伯要做我的爸爸?”秦奮眨巴著大眼睛,“我有爸爸啊。”
“你爸爸不是被石安琪搶走了嗎?”外婆氣憤地。
“哦,等我長大了,我再搶回來,我現在比她,長大了一定比她有力氣。”秦奮拍著胸膛。
“可是,媽媽已經不愛爸爸了,媽媽現在愛的是張伯伯。”
“為什媽媽不愛爸爸了?”秦奮快哭出聲來。
“因為爸爸傷害了媽媽,所以媽媽不愛爸爸了。”
“那爸爸怎辦?”
“去給石安琪當爸爸了。”
“那爸爸和石阿姨結婚了嗎?”
“也許吧,誰知道呢。”
“那媽媽是要和張伯伯結婚嗎?”
“是啊,寶寶喜不喜歡?”
“我喜歡張伯伯,可是,我也喜歡爸爸。”秦奮耷拉著腦袋。
“不衝突啊,張伯伯當你的爸爸,你爸爸還是你爸爸啊。”
“我可以有兩個爸爸嗎?”秦奮抬起頭,驚喜地問。
“當然可以啊。”
“那太好了!”秦奮從外婆的懷跳下來,興奮地拍起手。
“媽媽!”秦奮喊著,跑到媽媽門前伸手去開門。
外婆把他扯回來,“來,幫外婆擺碗筷。”
曼琪醒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心異常踏實。她輕輕地把他的手臂拿開,剛一動,就發現全身被擊打了一遍似的疼。
想到剛才的瘋狂,臉不覺又紅了。
剛抬起身,摸索著衣物,又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撞在張修傑的懷。
她用手撐著他的胸膛,“別鬧了,寶寶回來了,快起來。”
“好。”張修傑親了親她的額角,把她抱坐起來,低頭在她的胸前親了親,害得她的身體立即起了反應。她的臉越發紅了,暗罵自己怎這不正經。
張修傑已經拿起她的衣服替她穿上,自己穿好衣服,又替她梳了頭。
張修傑扶著她出去,秦奮興奮地撲過來問:“媽媽,張伯伯要當我的爸爸了嗎?”
楊曼琪窘壞了,臉紅得如同熟透的蝦子一般,“誰的?”
“外婆的啊。”秦奮轉向張修傑,“伯伯,是嗎?”
“是。”張修傑點點他的鼻頭,“你願意嗎?”
“願意!”秦奮答得爽快極了。
“曼,你聽,連秦奮都同意了,這下,你不能再推托了吧?”
“我……會考慮看看。”
“還考慮什呀?遇上修傑,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可要惜福啊。”楊媽媽端湯過來,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媽媽的心思,她又豈能不明白。
可是,眼下她這樣,又怎能…… 楊曼琪歎了口氣。
“吃飯,吃飯,還愣著幹啥?”楊爸爸打了圓場。
吃過飯後,張修傑陪秦奮下了會兒跳棋,又跟楊爸爸楊媽媽聊了會兒,才離開。
他一走,楊媽媽就迫不及待地把楊曼琪堵在臥室,要她趕緊和張修傑結婚。
“這好的男人,過了這村可沒有那店了。你都這樣了,他還不嫌棄你,可見對你是真心的。再,你既然都跟他那個了,明你心也接受他了,那嫁給他又有何不好呢?”
聽媽媽這樣大咧咧地出她和修傑歡愛的事,楊曼琪的臉都漲紅了,幸好眼睛看不見,要不,紮地縫都不夠。
“媽,我跟他……那個……我原本就配不上他,現在又瞎了,更不可能……”
“既然是回報,為什不回報徹底?幹脆嫁了他?”
“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你就是覺得眼瞎了,配不上他。可是,依我看,如果你眼不瞎,還輪不到他呢。”
楊曼琪拉起被子,蒙住腦袋,不再聽媽媽的喋喋不休。
被窩有著好聞的男人氣味,她貪婪地呼吸著。
其實,她何嚐不想嫁給他,何嚐不想夜夜躺在他溫暖的懷抱睡去,在他溫柔的注視下醒來?
嫁給他,她所有的困難將不再是困難。她的父母和孩子麵前,想必他會盡力扮演好女婿和爸爸的角色,她再不會有生活上的後顧之憂。
可是,她真的過不了自己心理這一關。
如果真的要嫁他,她也希望自己能夠跟他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他背後,受他蔭庇。
楊曼琪努力轉動眼珠,按醫生交代的,開始做康複訓練,不能讓眼周的肌肉僵硬了,萬一眼睛複明,但卻不聽使喚了,那不是很悲哀嗎。
左三圈,右三圈,慢,慢,一定要慢,曼琪默默地提醒著自己,想象著自己依然能看到,慢慢轉動眼珠。
張修傑打電話來,讓她準備一下,帶她去看禮服。
“看什禮服?”
“結婚禮服啊,你既然答應了,我當然要快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迎娶你進門了,現在我都能飛起來,心情好得不得了啊。”
“修傑,我沒有答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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