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東西之所以成為記憶，那是因為在曾經發生過，而現在無跡可尋。當然這還談不上是曆史，因為時間沒能留下一點兒證據，隻是存在於一些人的腦海。

    也許翻地覆，山崩海嘯這些自然偉力都不足以與人類的雙手比較。所謂千之堤，潰於蟻穴，當人類的數量過於龐大時，一顆諾大的星球也就麵目全非了。很難想像，在沒有人類之前，這顆星球是什樣子的。這之間肯定有很多的變數，而那些所謂的曆史不足以在幾百萬幾千萬年後作為讓人信服的有力證據。

    人類的產生，似乎就是為了改變這顆星球上的一切，現在更是超出了地表走向星際。在曆史上人類存在的幾百萬年，人類為了生存早就改變了原有的生態體係，現在更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見到人類留下的痕跡。在人類創造的所有可見事物中，人們為確保自己生存而留下的建築可謂是最大的奇跡。特別是近代以來，高聳入雲，廣袤無垠的城市群的湧現，讓古跡都成為了過去，若非還留下一點可憐的證據，以後的人也許會認為自己的種族國家是突然出現的了。

    現在有一件事讓十一歲的阿牛感覺苦惱，他從學前班到四年級讀完一直待著的母校已經被一座兩層樓高的新建築在原有的地基上取代。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一個地方完全變了樣子，而這個地方，已然成為幾代人的記憶。

    這所學校已經有了很長的曆史，聽在集體年代就有了，阿爹也在麵讀過，至今已經培養了很多人，也成為了很多人難以遺忘的記憶。在村子，許多人的學習生涯曾在這開始，也在這終止。阿牛的學習生涯雖然沒有在這結束，但在這最初的生活讓他難以忘懷。

    現在對這所學校曾經真實存在的唯一證據，是阿牛的姐姐兩年前的畢業照，照片上是兩排青澀的麵孔和幾個老師的平靜的影子，後麵清晨明媚陽光下紅旗翻飛，古老的磚瓦房搖搖欲墜，旁邊隱隨有兩排修剪整齊的冬青。隻是不久後，這唯一的證據也不知何時遺失了，這段記憶也將在不久的將來化為虛無。

    對如同阿牛一樣的很多人而言，這顯得珍貴並不是因為它有多華麗，而是這是他們另一段人生的起點，擁有了第一段悲傷離合的難忘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