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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慕容婉？”驕陽公主看著樹下悠閑曬著太陽的人，耐著性子問。

    ”回公主殿下的話，我家姐正在休息。”話雖這，疏影額上卻直冒冷汗。

    ”你家姐架子可不啊！”驕陽公主目光環視一周，”這楓林別苑，也夠闊綽的！””公主殿下別誤會，我家姐日前偶然風寒。上次去宮中賞月時，太後娘娘讓太醫給姐診脈後開了些調養的藥。太醫特意囑咐姐服藥後要在午後多曬太陽。為了在大婚前將身體調養好，姐不得已才住進別苑的。”疏影不緊不慢地回答。

    司徒清楓心寬慰，這疏影平素看起來粗枝大葉的，沒想到遇事卻能隨機應變，真是一個心細如發、思維縝密的丫頭。

    ”是嗎？她還要曬多久？”驕陽公主臉色緩和了些，語氣卻依然冰冷。

    疏影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司徒清楓：”這個……這個……”驕陽公主臉色一變：”實話實。”疏影垂下眼簾：”姐剛曬半個多時辰，由於藥性作用，恐怕還得等半個時辰才能醒來。”驕陽公主微微蹙眉：”好吧，我們就等她半個時辰。”著，坐在司徒清楓對麵，看了疏影一眼，”你叫什名字？”疏影一臉恭順：”奴婢叫疏影。”

    驕陽公主淡淡一笑：”倒是個好名字。你去給我們沏一壺茶、弄些點心來，就你拿家姐平素喜歡的吧！”看來這驕陽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居然想趁此了解自己的興趣愛好。

    麵前忽然多了兩雙注視的眼睛，盡管閉著雙眼戴著麵紗，司徒清楓依然感覺不舒服。疏影的話雖然為自己解了圍，捉弄了驕陽公主和王爺軒轅潤，哪知這兩人比她想象的有耐心，麵對兩雙肆無忌憚的目光，真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司徒清楓隻盼著時間快快過去，省得繼續裝睡。

    好不容易快到半個時辰了，司徒清楓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嘴道：”宮中的太醫真是厲害呢！以前每次醒來感覺渾身乏力，這幾日服藥後感覺輕鬆多了……疏影……”著，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麵前兩人，”咦，兩位是……””姐，這是驕陽公主和王爺，聽您身體抱恙，他們專程來看你的。”疏影聰明地開口。

    司徒清楓在心腹誹了兩個不速之客一番，隨即起身福了福身子：”慕容婉見過公主、王爺……”驕陽公主的心情這才好了點：”慕容姐姐不必多禮。中秋之夜聽姐姐撫琴，實乃。連日來姐姐撫琴的一幕常常浮現在眼前，驕陽想再次聽你撫琴吟詩，不知姐姐可否讓我如願？”司徒清楓淡然一笑：”公主謬讚，慕容婉愧不敢當。早就聽公主不僅人比花嬌，更是聰明伶俐，婉兒倒是很想向公主討教一二呢！”驕陽公主被她逗得直樂：”姐姐就別逗我開心了，下誰不知道驕陽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更擔不上德藝雙馨的美名。如果姐姐不讓我如願，我可就賴在這不走了。”著，嘟起了嘴。

    司徒清楓心暗歎，真是來者不善啊！嘴上卻：”請二位暫且寬坐，容婉兒準備一下去去就來。”著，就要離去。

    軒轅潤站了起來，滿含深意的目光看著司徒清楓，取出隨身攜帶的笛子：”不如就地取材，用這支玉笛吧。”司徒清楓心暗笑：”這軒轅潤，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你越如此，我越不讓你如願，看你能將我如何！”司徒清楓溫婉開口：”可能要拂王爺美意了，慕容婉隻會撫琴，不會吹笛子。”軒轅潤雙眉一揚，有些欣然，又有些失落，表情十分複雜。

    驕陽公主打了個哈哈：”既然如此，還是請慕容姐姐為我們撫琴吧！我對中秋之夜那晚的琴音和詩文印象尤其深刻，姐姐能否再現當時的情景？”司徒清楓依然一臉肅然：”這恐怕會令公主失望了。”驕陽公主不解：”莫非姐姐不肯？”司徒清楓微微抬頭：”當時是中秋之夜，上明月懸掛，攬月苑子臨駕，王孫貴胄、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熱鬧非凡。而此刻正是秋日高照的午後，在這寧靜的郊野，慕容婉又怎能重現當時的情景呢？”驕陽公主理解地點頭：”姐姐言之有理。不過我們既然來了，你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吧？”看來，不管怎推辭，還是避免不了要撫琴的。

    司徒清楓瞥了軒轅潤一眼，笑道：”公主吩咐，慕容婉豈有不應之理？疏影，取琴！”片刻後，疏影將一架古箏置於司徒清楓麵前的矮幾上。

    司徒清楓坐下，素指輕揚，如水般的清音從指尖泄出。

    她所彈奏的正是中秋之夜的曲子。

    不同的是，中秋之夜的琴音清麗婉轉，如山澗清泉，似遠山雲彩，高雲淡；而今的琴音更顯得清揚灑脫，就如這眼前的秋色，令人心胸寬廣，豁然開朗。

    司徒清楓沒有吟誦那晚的《水調歌頭》，而是念了一首朱敦儒的《西江月》。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

    不需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

    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頗含深意的詩句與恰到好處地詮釋了司徒清楓此刻的心情。

    驕陽公主聽得微微一怔。這慕容婉果然才情出眾，皇祖母喜歡她也不無道理。

    軒轅潤卻顯得心事重重。此刻，他更加明確慕容婉的琴風與秦峰驚人地相似。他們，真會有什關聯嗎？

    曲終詩停，兩人還若有所思。

    司徒清楓微微一笑：”慕容婉獻醜，讓兩位見笑了。”驕陽公主笑道：”聽姐姐撫琴，真乃人生一件幸事！怪不得皇祖母這些經常念叨你！”想起太後笑藏刀的言行，司徒清楓腹誹了一番，嘴上卻道：”慕容婉謝太後娘娘厚愛，請公主轉告太後娘娘，婉兒也很想她。”司徒清楓在心添了一句，”想得四肢麻木、脊背發涼。”軒轅潤咳了一聲，驕陽公主狡黠一笑，道：”皇祖母一直誇姐姐不僅德藝雙馨，還長得貌若仙，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呢。姐姐，能否讓我一睹你的真容呢？”司徒清楓淡淡一笑：”其實公主完全可以叫人摘下我臉上的麵紗看個仔細，又何必繞這大一個圈子呢！”罷，伸手拉下臉上的麵紗。

    驕陽公主和軒轅潤的目光同時定格在司徒清楓的臉上，目光中沒有過多的驚訝與意外。

    那是一張清秀的臉孔，目光清澈明亮，若不是略顯蠟黃的病態膚色，她一定是個清麗得令人驚歎的妙人。隻可惜，此刻的她或許身體緣故，看起來顯得平淡無奇。

    驕陽公主似乎有些失望，皇祖母成念念不忘的慕容婉，不過如此！她可比雪嬌郡主差多了！

    軒轅潤看著她那張麵孔怔了片刻。不是，她不是秦峰！雖然他們的眉目有些相似，但秦峰比眼前的慕容婉光彩多了。

    那一刻，他有些欣然，又有些失落。

    驕陽公主笑道：”冒昧了，姐姐休要見怪！”見兩人表情並不是自己預料地那樣詫異，司徒清楓也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疏影，淡淡一笑：”慕容婉相貌平庸，希望沒有嚇著兩位。”驕陽公主連打幾個哈哈：”雖然姐姐尚在病中，可依然眉清目秀、氣質飄逸，想必康複後會更加光彩奪目美豔照人。”司徒清楓依然微微一笑：”慕容婉謹記公主的話一定好好養病，做一個光彩照人的新娘。我有些累了，就不陪兩位貴客了。”言外之意是在下逐客令。

    驕陽公主臉色有些難堪，從到大，從來沒人如此地不待見自己。這個慕容婉，隻不過是宰相的女兒、三哥未過門的妃子，有什了不起！不過好在此刻解開了心中的謎團，驕陽公主也不在乎這些虛禮了，遞上一個黃綢包裹：”這是我從宮中帶來的雪參，姐姐你好好養病，我們就不打擾了。”司徒清楓溫婉一笑：”謝公主美意。慕容婉身體不適，恕不遠送。”一路上，驕陽公主臉色鐵青。

    軒轅潤笑了笑：”解開了心中的謎團應該高興，你為何一臉不悅？”驕陽公主哼了一聲：”你自己也看見了，她不過是一個平庸女子，哪有傳那般美貌？害我大老遠跑一趟，還不受人家待見！我看你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軒轅潤一臉無辜：”好端端地怎都扯上我了？”驕陽公主目光寒冷：”中秋之夜我就發覺你心懷叵測，慕容婉撫琴時你一臉癡迷沉醉，你心想的是什，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長什樣子嗎？何必拖我來墊背！”軒轅潤一臉無害：”公主殿下，我的好妹妹，我們從一起長大，我是什人你還不知道嗎？這些你不總皇祖母成念叨那個有過一麵之緣的慕容婉嗎？難道你一點不好奇？”驕陽公主微微一歎：”唉，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以前皇祖母一提及慕容王府就一臉嚴肅，自從中秋之夜見過慕容婉一麵後，就一直念念不忘，真不知皇祖母到底喜歡她什！”軒轅潤淡淡一笑：”或許這就是緣分吧，皇祖母與慕容婉投緣，所以瞧著順眼。”驕陽公主搖頭：”可惜三哥那英俊孤傲的人，雖然行事有些荒唐，可平素與他交好的女子哪個不是傾國傾城、美豔如花？如今要娶的妃子竟然如此平庸，怪不得他對這樁婚姻極度不滿，至今依然流連那煙花場所。”軒轅潤心一澀：”每個人的人生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既然皇上賜婚慕容婉給三皇子，一定有他的道理。別他們了，你和大將軍怎樣了？”想起上次自己被兩人當包袱踢來踢去的後，次日晚上歐陽明朗就領命帶兵去了前線，至今沒給自己捎過一句話，驕陽公主心就來氣，此刻更是杏眼一瞪：”喂，軒轅潤，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著，一揚手中的馬鞭，吃痛的馬兒風一般向前飛馳而去。

    司徒清楓看著鏡中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心略微一怔，想起剛才驕陽公主與軒轅潤一臉的失望，不由釋然。

    ”疏影，是你給我化的妝嗎？”

    疏影搖頭：”可能是桃紅吧，要不，我去叫她進來。”桃紅？她是怎知道驕陽公主與王爺要來這的？莫非有人事先告訴她？應該是藏於暗處的夜鸞吧？

    思慮間，桃紅進來了：”姐，沒事吧？”司徒清楓微微頷首：”你在我臉上塗的什東西？怎洗不掉呢？”桃紅一臉神秘：”聖醫交給我兩粒藥丸，你臉上這種藥已經化水入瓶，他囑咐危險時姐可用來易容。剩下一粒是解藥，隻要姐服下解藥，次日一早定可恢複原貌，以後即使再次易容，也會在次日一早自動解除藥效。”聖醫？他又是怎知道驕陽公主和軒轅潤來找自己麻煩的？

    桃紅遞給她一粒褐色藥丸和一個藥瓶：”呶，這就是解藥和那一瓶易容液，據這兩粒藥丸足夠用一輩子。”司徒清楓接過藥瓶，那是一個精巧可愛的瓷瓶，瓷瓶上有一朵不易覺察的白菊。

    看著那朵白菊，司徒清楓思潮起伏，看來，該與冷默然攤牌了。

    像往常一樣，冷漠然安靜地立於菊園吹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