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河邊的流言

    林思隱來到村口，往河邊望去，隻見河邊那塊又大又平的石頭上，聚了六七個村的婦人在洗衣服，卻沒有月看見伶的身影。他想了想，估摸月伶是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地方沒了位置，加上不喜和她們來往，所找了其它地方吧。

    之前在河邊釣魚的時候，他沿著河岸走了好幾圈，知道河岸下方還有一處適合洗衣的地方。他沿著路往前走，果不其然，剛爬上一座山丘，便看見了月伶一個人坐在那個地方，岔開著腿，木盆放在兩腳之間，微微弓著腰搓著衣服。

    林思隱站在她側背麵的高處，她並沒有發現他，注意力似乎隻在洗衣服這件事情上，許久都沒有抬起頭來一下。看著她孤零零的背影，心有一股酸酸的情緒在湧動，他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在原地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可以很好地觀察她。

    林思隱定眼望去，隻見從遠處而來的風，輕輕地拂過河麵，吹動了她的鬢發和衣角，她的袖子是挽了起來的，在暖洋洋的陽光下，她的兩條手臂顯得格外白皙，許是幹得累了，她光潔的額頭邊上，掛著幾滴汗珠。

    林思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露出一絲傻傻的笑容來，正當他看得入迷時，風中傳來了一些上遊婦人的話語，本來他是不怎在意的，聽了幾句之後他的眉頭不由皺了皺。

    村婦人們的位置其實離得也不怎遠，就是一個斜坡的距離，因為中間隔了幾顆大樹，她們沒有看見山丘上的林思隱，林思隱卻隱約能在樹木的縫隙間看見她們的身影。

    她們在上風口，加上不怎控製嗓門，林思隱不用細細聆聽，也能清晰地聽見她們的談話聲。

    ……

    幾個婦人相鄰坐在河邊，每個人手邊都擺著一個木盆，她們一邊搓洗衣服，一邊在談笑。其中有一個膀大腰圓的胖婦人，忽然開啟了新話頭：“你們聽了嗎？”

    其餘一些人被她的神情所吸引，紛紛問道：“什？”

    胖婦人語氣神秘地：“那個月伶啊，是林織娘的童養媳。”

    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人，用搗衣木杵使勁拍打了幾下衣服，抬起頭來問：“不是從家帶來的丫鬟嗎？”

    胖婦人搖著她渾圓的腦袋，道：“不是不是，昨徐阿姆帶著大壯去求親了，結果又沒成，後來聽林織娘要把月伶嫁給她的傻兒子，徐阿姆出來的話，總不會有假吧。”

    一個穿著紅色花衣的年輕婦人，語氣粘糯糯地：“是嗎？怪不得哦，聽那個月伶年紀也大了，跟我差不多年紀吧？這多年了，求親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就是不見答應，以前以為她們外麵來的眼光高，瞧不上我們鄉的漢子，原來是要嫁給那個傻子少爺的。”

    “什外麵來的眼光高。”一個身材矮的婦人一笑，接口道：“外麵來的不也就是一個丫鬟嘛，當丫鬟的人，想來出身也是不怎好的，在人家手底下混口飯吃，哪來的什高眼光。”

    “你的也對。”大家紛紛同意道。

    其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婦人，原本不怎話，隻是靜靜的聽著，偶爾笑一笑，不過聽到這，不由感歎道：“月伶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然林織娘流落到這個境地，早就自己跑了吧。”

    眾人紛紛看向她，似乎覺得她的話有些格格不入。

    胖婦人仿佛想到什，又道：“也不知道那月伶是怎想的，大壯這好的漢子都不要，要嫁給那個十五歲了，都什還不懂的傻子少爺。大壯多好的後生啊，要是我的話，都不用聘禮，我都願意嫁。”

    她的話引起眾人的一陣哄笑。

    紅色花衣的年輕婦人嘲諷道：“你願意嫁，人家還不願意娶呢。”

    胖婦人也不生氣，跟著笑了起來。

    年紀最大的婦人道：“你那林織娘怎想的，那月伶比她兒子大太多了吧，要是我兒子，我怎也不會讓他娶大這多的婆娘，女人老得快，再過幾年，光看外表，誰知道夫妻還母子。”

    矮婦人笑道：“你這話的，要是能找到年輕的，哪個不願意找年輕的，這不是她兒子生癡傻，沒辦法嘛，童養媳嘛，妻娘妻娘，又當妻子又當娘，才好照顧他一輩子嘛。”

    ……

    林思隱聽著聽著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雖知道‘童養媳’這事會傳出去，但沒想到會傳得這不堪。回頭看了一眼月伶，隻見她已經抬起頭來，看向上遊的方向，秀眉微微皺，手上洗衣的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像是在注意聆聽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