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男人進來就是個生死局。坐在操場邊，應該是個管理者，所謂的高層，初步判斷心思細膩、沉穩有頭腦。他有氣勢，但在架子方麵又有些問題，沒有讓人帶我去見他，而是親自來了，明他對新人都會有所觀察，那也許他想要人手，他我不錯就有這個意思。然後他我是聰明人，我能不能理解為在讚賞我的頭腦？順便也想測試我是不是真的夠有想法，既然是頭腦好，便是軍師，有軍師便有主帥，主帥是為了戰鬥，那，如果賭一把，我壓男人想奪權。

    當然，這基本都是我的思考，有時人的心思深沉的可怕，又有時單純的令人惱恨，這種像電視劇一樣的劇情全看周圍環境，和運氣問題，人心最難測，猜錯了我大概會死。

    “你是蒙的吧？”

    男人笑容就沒變過。

    “蒙對了也是我的本事。”

    我抓緊了刀片，抬起頭來，接道:

    “我不想死。”

    之後男人便離開了，也沒再什。我一肚子疑問，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去找方彥，進了戒隱中心也不是那容易出去，就隻好先想著救方彥了，我把他拐出來，回去時隻帶個殼子，還是殘破的，他哥不和我拚命有鬼。

    除了剛來晚上我獨自吃飯，第二我的作息時間就和別人的一樣了，有人注意到我，也不作聲，更多的是視若無睹，看樣子是見慣了新人，或者是覺得大概也見不了幾，就會消失。上午是抄寫自己的癮五百遍，抄的慢，抄的不好，沒抄完都沒有飯吃。我沒有什癮，胡編了一個“我再也不上網”，了字都給我省略掉了，然而自從以藝術家為奮鬥目標後，我連作業寫得都不多了，那點練字功底還是初中不學好那會兒寫檢討書練出來的。五百遍下來，都到下午跑圈的時候了，太陽大，我還餓著，都不用裝，直挺挺就倒下了，雖這末日也許久了，但有易水和汝荷兩個聰慧又能幹的，我也沒受過什罪，最多也就沒空調，不能洗澡，東奔西跑的，全算適當鍛煉。這戒隱中心的訓練純屬折磨人，是為了讓那群所謂的網癮少年沒力氣反抗。

    醒來的時候不是想象的醫務室，而是在一個大房間的大床上，環顧四周，牆壁上有內嵌的長方形玻璃魚缸，麵是淡黃色液體泡著的美麗少男少女……屍體？標本？房子中間有麵大鏡子，正對著床，我瞄了一眼，毛骨悚然，這半夜起床就是麵鏡子可不慎得慌。房間角落有個大鐵籠，麵關著幾個少男少女，一應兒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仿佛吸了毒。再然後就什也沒有了，我猜測這是大bss的房間，我不是被逮住了，就是被賣了。

    不及多想，我掀開被子，身上換了套睡衣，到沒什異常，我趴床上找了一圈沒看到鞋子，幹脆赤腳踩地上。

    房間走了一遍，除了大門，隻有通著浴室的門，連個通風管道都沒找到。那些找通風管道跑路的可都是哪個年代傳承下來的？能不能不要啃老本啊，有點實地調查啊，咋都沒有李時珍老先生的求真精神呢。

    床上傳來了響動，我驚。上前掀了被子，中央竟是還蜷縮著個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來不及細看，門口傳來開門聲，我掃視了下這“一貧如洗”的房間，彎腰躲進了床底，到還好沒遇上封底的床，也沒遇上惡趣味的床底堆屍，更幸運的是，進來的人直撲床上。

    不一會兒我就聽到少年的輕哼，然後是床的咯吱聲，接著是呻吟，漸漸變大，然後是慘呼、求饒、呼巴掌，亂七八糟一堆兒，也不過那會兒就聽不都少年的聲兒了，隻有男子的喘息聲。我被先前的哭聲驚得一身雞皮疙瘩，心大概知道發生了什，合計著所謂的主教篩選，不管選沒選上，都沒得好過，一個早死一個晚死。

    心從祖宗十八代起都罵了一通。很快，男人舒心地一聲嚎叫，便徹底沒了聲音。我內心吐槽這主教如此這般，西裝男隻要選個帶艾滋的，主教之位遲早易主。不過也就想想，要真有這容易，西裝男那聰明一人，何必找上我這種看起來就不是省心人的。

    我現在有些搞不清形式，不知道這bss是除還是不除，或者我怎來的這兒。低頭摸了摸睡衣袖口的蕾絲花邊，意外看到了一根線，翻開袖口有張紙條，我湊到床邊借光看了眼，就四個字:靜觀其變。感情是bss突然抽風巡視，我個新人就倒地吸引了他的注意，這種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可不要命？！

    主教下了床，搖搖晃晃進了浴室。我趕忙從床底爬出來，床上慘不忍睹，男孩睜著眼睛，歪著腦袋，靜悄悄的躺著，我爬上床，伸手探了探鼻息，死了。心髒微痛，我並不是感時傷懷的人，也見到過人幾秒鍾就變成了咬人的怪物，隻是這一次近距離接近死亡，心中五味陳雜，最慘不過死在自己人手。我歎息一聲，幫男孩合上眼睛。

    還沒起身，就瞅著一團陰影欺上來，我大驚，一個翻滾，讓男人撲了個空。

    怎走路沒聲音？

    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往床另一邊爬，卻被男人拽住了腳腕，拖了回去。這時我才看到主教的真容，很健碩的一個男人，五官意外的很俊美，隻一雙眼睛，泛著不自然的光澤，不是臆想，也不是誇大，是真的很奇怪，就像……像喪屍。我打了個寒顫，不至於吧？這樣也能碰上喪屍？而且還是個的……喪屍？

    胡思亂想間，男人抓住我不安分的雙手，正要進一步動作，傳來了敲門聲。我突然有些感謝祖宗在我罵了他後，還給我來個驚喜。

    男人不知道用哪國的語言和外麵人對話，我英語都隻勉強學及格，哪可能聽得懂他們的話，講了沒兩句，主教便站起身，我跟著爬坐了起來，接著便看到主教搖晃了一下，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扶了他一把，然後瞬間就分分鍾想砍掉自己的賤手。主教眯著眼，盯住我，我趕忙鬆了手，退到床中心，卻是觸上了之前那男孩的屍體，冰涼而有些微的僵硬，我嚇得縮回了手，坐到了床頭。

    主教衝我招招手:

    “過來。”

    我猶豫了一下，乖乖過去，心念叨著不能忤逆變態。

    他抓住我的手，帶我離開了房間。之後又是一通繞來繞去的路，我們進了個會議室，一張長桌兩邊坐了十來個人，我看到了西裝男，不動聲色地和他對視一眼，便把目光掃向其他人。那些人似乎對主教帶陌生人來會議室司空見慣，主教也沒多解釋什，坐到主位和那些人討論著城搜尋部隊，然後是早點解決了這批孩子撤走之類。

    我赤腳站在地上，瓷磚很涼，又不敢亂動，不一會兒腳都麻了。等到會終於結束，要走的時候，我剛抬起腳，就撲通跪下了，自己還是一臉懵的狀態。

    主教抱起我開口問道:

    “要去轉轉嗎？”

    我不自覺地偷瞄了眼西服男，他卻和其他人一樣若無其事的出去了。我想了想，點點頭。

    主教今剛好有考試，便帶我來到一個特殊的房間，麵有張椅子，周圍是電線，操作的人坐在一張桌子後，見到主教紛紛打招呼。主教擺擺手，讓我坐在長桌子邊。

    我聽過戒隱中心有電椅，和精神病院似的，如今要近距離觀看，心莫名恐慌，仿佛將要麵對電椅的人是我，就連手心都出了層汗。很快便有人被押了上來，我看了眼那人的臉，心下一驚，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卓越，另外兩個押著他的人我也認識，是季裕安和葉梓舒。卓越也看到了我，眼神閃爍了一下，便移開了，葉梓舒眼神空洞，根本就不曾認出我，季裕安沒往這邊看，表情麻木。我知他冷血，大概見上我也不會認我。

    卓越被禁錮在電椅上，主台後的人問了他幾個問題，我沒仔細聽，卓越低眉順眼，老老實實都回答了，卻是突然就抽搐起來。穿白大褂的人調節著一個像是變壓箱一樣的東西，卓越抽搐越來越劇烈，我咬著嘴唇，卻是克製不住身體的顫抖，那是出於本能的恐懼。主教攬住我的肩，輕聲道:

    “別怕，你是乖孩子，不會被這樣對待的。”

    卓越很快就有些神誌不清地著胡話，最後失了禁，暈了過去，然後就被拖了下去。接下來又上了幾個人，不僅僅是電擊，還有紮針，黃綠藍紅的藥水隨著針刺入人的身體，引發出陣陣慘叫和哀嚎。我揪住衣服，滿頭冷汗，牙齒都在打顫。主教一直攬著我，有些孩子叫了太大聲，他會捂住我的耳朵。

    半下來，我覺得自己也不太正常了，親眼所見比聽到更為可怕，我還沒去見生門所謂選聖童的儀式呢，不敢想象，那將是一副怎樣駭人的場麵。

    我是不知道自己怎熬過來的，恍恍惚惚的，等反應過來已經在那個大臥室了。床單有人換過，屍體也處理了，牆角籠子的人變少了，隻有兩個，一個躺著一個坐著，我沒功夫細看。

    主教不知去做什了，我跪坐在床上發呆，突聽有人喊我:

    “魏雪依！”

    我轉過頭，就發現那坐在籠子的其中一人居然是方彥。

    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撲到籠子邊問:

    “你怎在這？沒出什事吧？”

    “這話該我問你，你臉色很差啊。”

    方彥臉上有些微的淤青，話時表情不太自然，他卻是盡量表現的和沒事一樣。

    我猛地站起身，一腳踩住籠子，雙手使勁拉著鐵籠的門。方彥嚇了一大跳，抓住我的手，吼道:

    “到底發生什了？你在幹嘛？你會受傷的。”

    我拽不開籠門，顫抖著靠上鐵籠子，滑坐在籠子前。

    “對不起。”

    我將頭埋在膝蓋間，悶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