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離開了。
她卻不想去尋死了。她的心砰砰直跳,連著很久很久都難以平靜下來。
她旁的什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這個異國少年,對著她被視為不詳的月白長發,曾那樣認真地許下他的諾言。
盡管那諾言的前提,是她欺騙了他。
我千迢迢來這,就是為了保護你的美麗。
保護你的美麗不受蠻夷欺辱。
她蹲下身來,長發的末尾鋪進了水中。肩頭不斷聳動,她就著一汪夕陽哭了起來。
月淩公主放棄了她有些惡毒又有些破罐破摔的計劃,她在入了夜後獨自劃船回到了軍營。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誰,那種渴望超越了其他的一切。
一切都沒有那重要,她很想再見見他,再見見他。
再見到他的那一,公依舊很不作美的,下起了絲雨。
他們沒有在戰場上相遇,而是在乾月國的一隊士兵要去阻攔北鏡國運送糧草的隊伍中。
她不知道為何,拚了命冒著風險,與領軍的將軍吵了一架,一定要跟著隊去。
因為去了北鏡國,她也許就有機會看見他。那是她任性的私心,她根本不在乎生死,死了也沒有關係。反正,反正她和行屍走肉也沒有什區別。
她果然遇見了他,卻是在戰火紛飛,金戈相見的時候遇見了他。
彼時他正帶領著一隊人馬保護糧草的安置,她的一頭月白長發就那樣出現在偷襲的陣營之中。
她終於見到了他,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他,聽著他手下的兵將對著他喊。
“趙源將軍!”
原來他叫趙源,原來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將軍之位。
她在腦海中飛快地忙著將他的名字、他的側臉刻印在心,一筆一劃,一道一道。
她懷著憧憬又愉悅的目光遠遠瞧他,雖然她身邊的士兵在打仗,雖然他額頭沁出了層層汗珠,在揮舞著手中的長矛,在激烈地嘶吼手下的士兵……
他也在乾月國的人一把火燒掉了糧草以後,對著虛無的空氣中燃起的一團火焰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還是看見了她,聽著所有人恭敬地圍在她的身邊,他們叫她,“月淩公主”。
她本愉悅的目光同他對上了視線,穿過了熊熊火光,穿過了充斥著兩國仇恨的空氣,她還是那樣熱切、渴盼地望著他。
但是他的眼睛沒有了那一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仇恨。
月淩公主不解地望著他,她多想告訴他,她並沒有動手殺人放火,她隻是……隻是跟著這一群士兵來這,隻是千迢迢費盡心機想見他一麵而已。
可是她沒有機會。
他恨戰爭,恨挑起戰爭的乾月國,也自然而然恨她,這個乾月國的公主。
恨是如此順理成章,即便她隻是一個公主,戰爭不是她挑起的,他的兄弟不是她殺死的,糧草的情報不是她騙來的,這把罪惡的火也不是她放的。
她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身不由己的旁觀者,可是他恨她。
她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她已經明白她的處境,就如十八年來在朝中所經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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