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不可追

    “我母親唐萱是姥姥的長女，她本是要接替姥姥位置的人。但她遇到了我父親後卻改變了本該注定的一生。

    我父親並非江湖中人，甚至是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他叫林雨軒，曾任朝廷的兵部侍郎。

    本來母親已經和同是武林世家的上官家定了親，卻不惜為了我父親悔婚，與唐家決裂，被逐出家門。姥姥今後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並對外宣稱母親死了。

    從此母親便遠離江湖，除了唐門與上官家，江湖中便無人知曉。

    父親與母親婚後不久，紹興五年，父親考中進士，此後便在朝中任職，一直做到了兵部侍郎。

    當時朝廷與金人兵戎相見，朝中以嶽飛、韓世忠為首主戰派，與以秦檜為首的主和派相持不下。

    我父親身為兵部侍郎，也是主戰派的人。後來皇帝一心求和，解除嶽飛韓世忠等主戰派將領的兵權，秦檜與張俊構陷嶽飛謀反。

    嶽飛入獄後，父親與其他幾個主戰派官員頻頻向皇帝上書替嶽飛辯護，秦檜張俊等人借此構陷父親等人是嶽飛的同黨，以謀逆罪名將幾位替嶽飛辯護的官員滿門抄斬。

    母親帶著不滿七歲的我逃回到唐門，把我交給姥姥，然後服毒自盡……”

    唐倩到這，聲音變得哽咽，不由得又抽泣起來，良久，才平複下來，續道：“原來父親死後，母親早決定隨父親而去，隻是她不忍心要我陪她一起死，所以才將我送回唐門，然後自己服毒自盡。

    因為我母親的緣故，姥姥從便很疼我，也很嚴厲，但什事都不逼迫我，便是生怕逼得我像母親一樣。”

    著，抬頭望向何榮錦，道：“木頭，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和你這些？”不待他回答，又續道：“那我再告訴你，回到唐門之前，我的名字叫林奕涵，想起來了，木頭哥哥……”

    “林奕涵……”何榮錦隻覺得腦海深處有什東西越來越清晰，唐倩這一聲“木頭哥哥”似乎將何榮錦記憶深處的東西引了出來……

    十三年前，蘇州城。

    一個六七歲的女孩蹲在街道上一邊哭一邊叫母親，哭了許久卻不見她母親回應。

    此時，一個十一二歲，衣衫襤褸的少年從蘇州城有名的風月場所——醉夢樓內飛快的跑出來。

    經過女孩時，將一個包袱塞給她，道：“妹妹，先幫我拿著，一會分你一半。”著，不待女孩回應，便向遠離醉夢樓的方向跑去。女孩停止哭泣，好奇地望著他。

    而便在此時，醉夢樓內五六個人追了出來，少年沒跑多遠，便被眾人按倒在地，一頓暴打。邊打邊罵道：“兔崽子，偷東西偷到醉夢樓來了！偷了什乖乖交出來！”

    少年蜷縮在地上，一聲不吭。眾人搜遍他全身上下，卻一無所獲，又是一頓狠揍，最後隻得“呸”地一聲，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女孩躲在一旁，將這一切看在眼。

    待眾人離開後，被打的全身疼痛的少年帶著女孩，一瘸一拐地來到遠離醉夢樓的一條巷子。

    女孩道：“你是塊木頭嗎，這多人打你都不會喊疼。我娘要打我的時候，還沒打到我都是先喊疼，然後她就舍不得打我了。”

    少年苦笑道：“就算我喊得再大聲，他們也不會停手……”又問道：“剛才你在街上哭什？”

    女孩道：“我……我和母親走散了，現在我找不到她……”

    少年邊將包袱打開邊道：“剛才你幫了我，現在這些錢你可以拿一半。”

    女孩望著包袱中的銀兩，道：“原來你偷了他們的錢，怪不得他們要打你。”撇嘴道：“我不要，我爹爹做人要有誌氣，寧可餓死也不能行苟且之事。”

    少年道：“那是因為你沒試過挨餓的滋味。”

    女孩道：“誰我沒試過，和娘走散後我已經快一沒吃東西了……”

    少年笑道：“既然你幫了我，那我就請你吃頓好的，吃完飯再幫你找你母親，現在咋們手的錢應該可以到品仙居吃頓好的了。”

    女孩剛想不吃，卻發現肚子餓得咕咕叫，半推半就地便來到了品仙居。

    進門時店二見少年衣衫襤褸，便想往外轟，見他亮了銀子才引二人入座。

    二人拿起菜單，上麵都是蘇州的名菜：蘇州鹵鴨、母油船鴨、鬆鼠鱖魚、西瓜雞、肺湯、響油鱔糊、碧螺蝦仁、黃燜河鰻、雪花蟹鬥……

    少年也不吝嗇銀兩，也不管自己兩個人是不是吃得完，一連點了十幾道菜，這一頓飯下來便將銀兩花了十之八九。

    二人酒足飯飽後從品仙居出來，走在街上，過不多時，突然被一幫人堵住，卻是白時追打少年的那幫人。

    其中一人道：“果然有同夥，錢呢？快交出來！”

    少年淡淡道：“花了。”然後向女孩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快跑。女孩會意，轉頭便跑，但卻未跑出十步，就被捉了回來。

    眾人在少年身上搜出了剩下的銀兩，然後道：“帶回去，讓姐頭處置吧。”著便將二人帶回了醉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