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很窮，他家的大門是用釘子把幾根木棍釘起來的，和後園關雞的柵欄門一樣，可以透過棍子間寬大的縫隙看見麵的情況，門雖隻有一扇，因為是第一道通向外麵的門，所以也稱為大門。

    大門代表身份，有錢人家的大門很講究，而窮人的大門就寒酸了。

    如今各大高校，不管麵有沒有大師，但學校大門，一個比一個霸氣，一個比一個氣派。

    我有個表弟，他愛吹牛，講麵子，講排場，甚至有點過，他家的大門是他們那個村最高最寬最威武的，康米斯都能開進去，雖然門口那條路隻能過一輛型拖拉機。我常拿這個取笑。

    姑爺給我，在他們麻園村，他家的樓房是第一洋盤的，光門簷的兩要羅馬柱就花了兩萬。我聽了，覺得他家好崩。後來，我妹給我分析了，他們愛崩的原因，這就是類似心理報複。他家以前是村最窮的，沒有人看得起，而且還會欺負他家。後來，他長大了，身強力壯，高大威猛，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手指。再後來，掙了幾十萬，修了棟大樓房，沒人瞧不起了。現在條件好了，當然要顯擺一下，這也是情理之中。如同衣錦還鄉之理。

    我放學路上必過一曲曲折折港，當然也必經過劉家大門，我們也不敢在其門口逗留，我也未曾仔細觀看麵，隻記得內有土狗吠叫不停，有幾隻隨地大便的雞在麵散步，地麵很濕，男女主人不苟言笑，我們多避之。

    那是我出生的年代，貧窮的年代。改革開放，分田到戶不幾年。

    劉家的大女兒叫劉燕子，差不多和我同歲。

    她家最窮，她的衣服很髒爛，衣服鞋子很不搭配，她很愛笑，有兩個甜甜的酒窩。她的臉很白，但脖子處是厚厚的泥垢，覺得她很髒，有點惡心。當然，當我曆經人事，才覺得不講衛生隻算是膚淺的髒，靈魂的汙穢才算得上貨真價實的肮髒，內心的醜惡才能強烈腐蝕美麗的外表，內在醜才能效果顯著地讓人作嘔。

    她基本上沒有朋友，沒有夥伴，我們倒是沒有客意躲避，隻是她的父母不讓她和我們玩。

    可能因為窮，自尊心就很玻璃，她的父母除了自尊心太強，還有不食嗟來之食的骨氣，或許自尊心就等於骨氣。她本人並不厭惡我們，雖然其它夥伴們會捉弄欺負她，看不起她，她被欺負哭了，然後一轉眼就笑出聲來。話，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不知道老會不會眷顧她。

    她有個妹妹，比她三歲左右，妹妹的樣子我記不得了，話兩姐妹生得很好看，兒時的我審美是學習好的女班長，當然看不出她的美，隻是覺得平凡如同她家大門，不醜也不美。人們都你別看他兩個老的日龍，兩個女兒還生得好勒。

    她上過幾學，在學校也常受同學欺負，後來她家人就不讓她上學了，也不喜歡她和鄰居的夥伴們玩耍，現在想起，越發同情。

    孩子就是孩子，孩子就該和孩子一起，無論和平還是鬥爭，幾歲十歲的孩童，他們有他們的圈子，大人無權幹涉，的社會是大社會的縮影。

    孤獨的童年是最不幸的。逃避現實隻會讓自己更愚蠢，況且童年不和他人交往，沒有傷害，長大步入社會也是沒有免疫力的，缺了童年的鬥爭經驗，長大必被比孩子圈更複雜千倍，更險惡萬倍的成人社會所欺騙，後來，她的命運果然證實了這一點。

    後麵再述她的命運。

    一次翻船事故，何元翠的男人喪命，她有一兒一女，與婆婆同住。後來認識了劉文極，兩人情投意合，她便決心棄年幼子女不顧，家的婆婆跪在地上，求他們留下來照管兩個年幼的孩子，二人卻狠心的離開了。

    家鄉有一條街道，以前名叫犧龍街，那時全是瓦片土牆房子，二人根定於此，家在街背後，後來生下了大女兒劉燕子，後來又生了一女，兩子。老三不幸夭折，老四到兩歲了，生長很很胖，樣子很俊俏。

    有一次我看見劉文極在羅家掛麵房場壩抱著老四，孩子大大的眼睛已經深深陷入眼眶，兩隻手細得像柳條，十個手指並在一起，讓我想起瀘山上的猴子。一周前還是個白胖俊俏的家夥，怎病成這樣，孩看起來很沒精神。

    聽大人們講，劉文極用土方法喂孩子驅回蟲藥，覺得效果不好，又多喂了一次，孩子就拉肚子，成了猴子樣，醫學上講就是重度脫水，後來家就煮稀飯給他吃，慢慢的好了起來，後來劉文極又上醫院買了驅蟲藥，給孩子吃了，沒有在孩子的糞便中發現蛔蟲，於是又喂了一次。

    以前的驅蟲藥是把蛔蟲毒死，所以可以在糞便中發現一條條又長又白的蛔蟲的，後來新型的驅蟲藥是可以消化掉蟲的，所以很明顯，他的無知害了他的兒子後來孩子又腹瀉不止，最後也難免夭折。

    兒時，街上有很多無家可歸靠撿垃圾堆的食物吃的叫花子，看見劉文極一家穿得破破爛爛，又髒，難免讓人把他們聯係在一起，當然時候倒是不會嘲笑他們，反倒是害怕得要死。

    我記得有個叫花子，人們叫他陳啞巴，當然，他不會話，隻能吱吱呀呀的發出聲音，他晚上11點十分個子有點矬，麵部汙垢讓臉黑亮。他手有根長棍子，他會打孩子，每次遇見他，大人們都要教我們向他舉起大姆指，這樣他就不打人了，我就怕他怕得要死，每次見了他就把大姆指高高舉起。

    那陽光燦爛，太陽正中，街上人稀，我老遠就看見陳啞巴了，我不打算繞道走的，相信舉個大姆指可以管用，於是高高舉起大姆指慢慢走過去，其它夥伴躲開了，老子節奏慢了半拍，他衝過來，我估計自己腿都嚇軟了，也可能是根本不敢跑，怕他狂追上來打得更凶，孩子哪跑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