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炮樓,四下望了望,原野上還是一個人影都沒。便把手雷、機槍啥的放下,調整探照燈的角度,把它移向了南麵,這樣,三四地外的路上都看的一清二楚。
而後,又依靠在牆垛根,袖手縮脖子的發起呆來。
想想三麻子此時正在屋守著火爐和兩個女人赤身肉搏,享盡齊人之福,而我卻呆在這樓頂上吹著北風,心愈發不平衡。
可又沒辦法,他個瘸子,上樓下樓的確實不方便,總不能讓他上來,我去屋享大福吧。唉,這就是命呀。
又想起玲花,若她在那該多好啊,保證在這炮樓上呆一整晚也不會覺得冷。
我就那呆了一會,感覺越來越冷,腿都木了。你娘,這樣呆一晚,不死才怪。
我望望頭頂上的探照燈,突然想出一個辦法來,就起身把燈光直接射在了樓頂上,過千瓦的強烈光束罩在身上,似一個火爐,頓時感覺渾身熱乎起來。
但這樣的缺點是,身子暖和了,而外麵的情形又看不清了。
我隻好翻來覆去的調燈光,往外照一會,感覺冷了,再調回來,如是再三,不知折騰了多長時間,當我又一次把燈光調到外麵時,突然發現南麵遠處的路上,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溜影子。
忙再細瞅,至少十多個,正在雪地往這兒蹣跚。
鬼子?我一愣,可又不敢確定,隻好緊趴在牆垛上眯眼細瞅,等他們離這還有一多地的時候,才終於看清,那隊人正是我們所擔心的鬼子。
他們應該是沿線路來尋找那兩個失蹤的電話兵的。
我不由一陣幸災樂禍,奶奶的,這下三麻子不用在屋得瑟了。
忙撿起塊石頭,奔到炮樓這邊,朝三麻子所在的屋門,“嗖”地擲了過去。
隻聽“當啷”一聲響,緊接著,屋傳出一陣女人的驚叫聲。
不一會兒,門開了,隻見三麻子披著衣服從門口伸出頭來,我忙朝他揮了幾下手,三麻子又縮回去,不過沒關門,可能是在急三火四地穿衣服吧。
我也顧不得再看,又奔回炮樓外側,伸頭朝南麵望去,這時,能看清鬼子們肩上扛的槍了。
他們個個頭戴棉帽,穿著厚重的棉大衣,艱難地往這兒跋涉。
我瞅瞅離我們這據點還有三四百米,就又奔回炮樓側,查看三麻子的行動。
見他從屋出來,邊扣衣服扣子,邊回身帶上門,叮囑麵的王大花和胡大妮關上門,用木棍頂住,不論外麵發生啥情況,一律不準開。
這家夥,還挺關心的呢。
三麻子叮囑完,轉身見我還趴在那兒,就朝我晃了晃拳頭,推開大宿舍的門,蹦了進去,但門沒關,而是大開著。
我又回到炮樓外側,瞅瞅那些鬼子離炮樓還有一二百米,心既緊張又激動。
不知這一拔鬼子後麵,會不會再又其他鬼子跟來,若那樣,就壞了。
我把探照燈往高移了移,光束射出了三四,目力所及之處,沒發現還有人影。
心下遂稍鬆了口氣,蹲身把幾棵手雷擰開蓋,捋好弦,擺在了牆垛上,又抱起機槍,仔細檢查了遍,把幾個裝滿子彈的彈夾放在腳底下。
這一切戰前準備做好後,再伸頭往外看去,那些鬼子離這隻有七八十米了。
我仔細數了數,是十一個,其中一人肩上還扛著一挺歪把子機槍,其他人都是三八大蓋。
這時,我身子漸漸抖了起來,不知是緊張的,還是凍得,或許兩者都有吧。
我抓起一顆手雷,偷眼目測著炮樓與外麵鬼子的距離,一步,兩步……
等他們距離炮樓還有四五十米時,幾個鬼子仰頭朝著我,嗚哩哇啦,連喊帶比劃地不知在問啥。
去**!我暗罵一聲,熱血衝頭,一把扯掉手雷拉弦,順勢往牆垛子上一磕,用盡全身力氣,“嗖”地擲了出去。
在強烈的燈光下,手雷噴著白煙,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準確地落進了鬼子群,隻聽“轟……”地一聲巨響,火光閃處,兩個鬼子慘吼著竄上了半空。
其他鬼子被這突如奇來的炸彈炸懵了,忙下意識地“”撲倒一片,舉槍朝著炮樓連連大喊。
他們可能以為是我看錯人了吧。但除了“八個牙驢”以外,其他鳥語我一句都聽不懂,也顧不得聽。
急三火四地埋頭又往外扔了兩顆手雷後,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我聽見院子那驢瘋了似的“嗷嗷”叫了起來,蹄子踏地的聲音也格外緊湊。
這時,鬼子們也明白過來,隻聽外麵“轟轟……”地一串槍響,赤紅的子彈貼著我的頭頂就竄上了半空,有子彈擊在牆垛上,濺起片片火星。
我娘,我也不敢抬頭了,更不敢抱著機槍往外掃射了,隻好頻頻往外扔手雷,也不知扔到哪兒去了,隻聽見火光頻閃,炸聲隆隆……
“兔子給給……”
激烈的槍聲中,有鬼子發出了歇斯底的衝擊命令。
我腦袋轟地一炸,我娘,完了,完了,鬼子衝進來,我特娘的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昏了,連滾帶爬地奔到炮樓側,衝宿舍大喊:“三爺,三爺,鬼子衝進來了,快呀,鬼子……”
話剛到這,突見宿舍門口嗖地竄出一個人來,那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紮撒著胳膊,嗖嗖向吊橋外衝去。
緊接著又竄出一個,跟驢似的,撂著蹦向外竄去……
詐屍啟動了!
我心下大喜,忙又奔到炮樓外側,躲在垛子後聽動靜。
這時,鬼子的槍聲突然啞了,緊接而至是一片嗚哩哇啦的叫喊聲。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