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猛地一楞：“阿雲？”

    “對，就是在這開火燒店那個，大名劉巧雲。”三麻子道。

    大漢抖了下臉皮：“這”

    “！”

    三麻子啪地猛拍了下炕沿，嚇得炕頭那孩子哇哇大哭起來，那女人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摁倒了懷。

    那大漢忽然搗頭如蒜：“好漢爺，饒了我吧，我村人都知道呀，您去問別家吧，我還有老婆孩子呀”

    咦？難道阿雲的死真是被那些便衣暗殺的？要不他害怕啥？

    如果是暗殺的，那荷花

    我嗷地一聲撲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頭發，低聲吼道：“，阿雲是怎死的？”

    “好漢爺呀”那大漢一咧嘴，還是不敢的樣子。

    “算了，”三麻子歎了口氣，“還是把他們送進閻王殿去吧，咱再去別的家問。”

    三麻子著，探身往腰間摸索，裝出一副要掏槍的動作。

    這一下，不隻那漢子，連他老婆都急了，忙衝著他哭道：“你快呀，是死，不也是死，大不了咱明趕緊逃命”

    她這句話，令我心猛地一沉，無力地鬆開了抓著大漢頭發的那隻手，腿也軟軟地蹲了下去，身子哆嗦的要死。

    我知道，荷花很可能和阿雲一樣死於非命了。

    那大漢被逼無奈之下，了阿雲慘死的經過：

    年前，大約臘月初吧，村來了三個日本鬼子，他們也是慕名來吃驢肉火燒喝驢肉湯的。

    他們轉了幾家店鋪，大約是看到阿雲店隻有女人在照應吧，就進去要了些肉食和幾瓶酒，吃喝起來。

    因為鬼子來了，其他幾家店鋪都很心，也不敢大聲招徠客人，而吃客們也都偷偷溜了，生怕鬼子突然闖進來找麻煩。所以他們幾家店主就膽戰心驚地躲在各自店鋪聽動靜，心期盼著這幾個鬼子吃了飯趕緊走。

    而平時在街上監視阿雲的那幾個便衣，也緊張地躲在牆根或到隔壁店偷聽。

    大約過了半個時左右吧，忽聽阿雲店傳出一聲哭喊，不知是阿雲發出的，還是那個女幫工（荷花）發出的，緊接著就是一陣廝打聲，幾個便衣急了，忙跑到店門口大聲喊著想阻止那幾個鬼子的暴行，但麵“啪”的朝外打了一槍，幾個便衣嚇得四散逃開了。

    就這樣，又過了約十幾分鍾吧，兩個鬼子架著一個腦袋受傷的鬼子出了店門，東倒西歪地向村外走去。

    這時，幾個躲在遠處的便衣和臨街店鋪的老板夥計就跑了進去，見大堂桌凳亂西八糟，地上還有一把沾著血的菜刀，但沒有人。

    他們又跑進後屋，這才發現，阿雲和那個女幫工已赤著身子倒在了血泊中

    等那漢子完，我已泣不成聲，坐在絕望地衝三麻子道：“三爺”

    那漢子忙又在地上咚咚磕著頭，哀求道：“好漢爺，這事您可千萬別跟外人是我的呀，要不我們就沒命了呀”

    三麻子皺著眉頭，暗暗地歎息了一聲，又盯著那漢子問道：“那後來呢？”

    那漢子抬起頭來，我見他額上已磕破了皮，鼓起一個大包，且流出了血。

    “後來，後來”那漢子結結巴巴地道，“來了一個大胖老頭，進去看了看，就吩咐人把阿雲和那女幫工的屍體抬走了，聽埋在北山上”

    三麻子眯眼點了下頭：“再後來呢？”

    “沒後來了，店鋪被人上了鎖，便衣也都再沒出現過”那漢子的心情似乎有些平靜了，“我聽那胖老頭是城的大官，當初來的時候坐著轎車，聽進屋看到兩人的屍體，他還跪下磕了個頭。”

    這個大官老頭是誰？

    我疑惑地望著三麻子，有些迷糊了。

    “*他個娘啊”三麻子仰頭歎息了一聲，緊閉雙眼，臉皮急劇顫抖著，兩行淚水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三爺”我抹了把鼻涕，又悲苦地喊了一聲，不知這事該咋辦。

    找黃王八算賬？可人不是他殺的。我們雖然一直在尋他的仇，但始終沒有機會。

    找鬼子去？但城那多鬼子，你能知道是誰殺死的阿雲和荷花嗎？即使知道，這滿城都是他們的人，怎報仇？

    我腦子不夠使，所以隻能哀求三麻子了。

    仇一定要報，三麻子也曾問過我，為了一個女人，我願意去死嗎？那時候，他很可能就猜到了阿雲不會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殺害的。

    他也猜到了殺死她的不會是那些便衣。

    這，有些奇怪，他怎能知道那些便衣不會殺阿雲呢？那可是黃王八派來的呀。

    疑團一個個在我腦子冒了出來，更使我悲苦的痛不欲生，手指緊緊摳在堅硬的地麵上，嘎嘎作響，指甲可能碎了，但我沒覺得痛，因為，心髒的絞痛已蓋過了一切痛楚的來源。

    整個神經隻等三麻子一句話，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為了荷花，也為了仗義疏財的阿雲！

    終於，三麻子又開口了，不過不是對我，而是對那跪在地上渾身顫栗的大漢：“本來，我想殺掉你們的……”

    “啊，好漢爺”大漢和那女人同時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