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大拿會帶著大花瓶母子逃哪兒去了呢。
沒人知道,估計我能想到的地方,共軍也早搜查過了。
我坐在炕沿上,心情極為沮喪,惶惶不安的,感覺眼前一片灰暗。
三麻子見此,安慰我,他們沒有消息對咱來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碼明還沒落入共軍的手。
我聽了,仔細想想也是這回事,也就釋然了。
過了好久,三麻子歎了口氣,看看窗外,道:“快半夜了,回去睡吧,明咱還要趕路呢。”
我一愣:“去哪兒?”
“共軍不是要打濟南嗎,咱爺們做為老資格的革命戰士,去湊個熱鬧,跟在後麵喊兩句助助威。”
我哦了一聲,又忽然想起桂花娘,問她怎辦?也跟著咱上站場嗎?
三麻子搖了搖頭,讓她留在這兒吧,她女兒桂花是被惡霸地主王一刀害死的,政府肯定會把她照顧的很周全,不定還能做為代表人物上台控訴反動派的惡行呢。
我不知可否,仔細想想,這主意也不錯,起碼能安定下來。而跟著我們也不一定能向著福。過幾年等我們混出個樣子來,再來看看她的狀況,或接走,或繼續留,都可以。
三麻子見我不吭聲,知道是同意了,又道:“她救過你半條命,今晚好好伺候伺候她吧,以後還不一定再見著見不著呢,順便跟她留下來的事,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我應了,你也早點休息。就出了門,來到隔壁屋門口,剛要伸手推門,又猶豫起來。
萬一桂花娘不答應,非要跟著我們咋辦?
這可真是個難題。
我皺眉想了一頓,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到時看她啥反應吧,若死也要跟著,那隻能繼續帶著。當然,三麻子那邊還的做工作。
我想到這兒,沉了沉心,輕輕推開了門。
屋內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見。
我不想打開夜眼,隻是站在門口,衝炕上低低叫了一聲:“嬸……”
桂花娘嗯了一聲,卻沒再話。
她可能是誤會了,擔心我……
我道:“跟你商量個事。”
“啥事?”她問道。
聽聲音,她是剛哭過,有些哭音。
我心一陣難受,摸索著坐到炕沿上,卻不知怎開口好。
“如果……你若願意,就在這屋睡吧,不礙事。”桂花娘低聲道。
自桂花去世後,她幾乎變了個人,沉默寡言的,非常自卑,人到中年,尤其是女人,若膝下無子女,又無依靠的男人,心的孤獨、恐懼和無助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我嗯了一聲,拖鞋上了炕,合衣躺下,和她隔著一個身位的距離。
“嬸,”我柔聲道,“跟你商量個事。”
這話我已經了兩遍了,自己都感覺太笨。
桂花娘應了一聲:“吧,啥事?”
“你,願意留在這兒嗎?”我艱難地出這幾個字,緊張地看著她的反應。
屋內很黑,她的身影模模糊糊,臉上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隻有靠語氣辨別了。
然而,桂花娘卻半都沒回應。
我心下暗叫不好,硬著頭皮往她那邊挪了挪,又叫了一聲:“嬸……”
這次,她有了回應,隻是聲音極其壓抑,悲泣:“你們走吧,我不能拖累你們……”
我心下一顫,伸手一把摟住了她,緊咬著嘴唇,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這個女人的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呀,相依為名的女兒沒了,現在又要被我們拋棄,她的人生之路也將走到盡頭了,即使艱難地活下來,也沒任何幸福可言,隻是孤獨地活著,猶如行屍走肉,最後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個世界。
我腦子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娶她,那樣,三麻子就沒有理由不讓她跟著了,而且,她的後半生也有了依靠,不會再孤獨。
雖然她比我大十七八歲,雖然我曾跟桂花訂過親,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後半生將有個依靠,如果有可能,在領養個孩子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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