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迦看著他眼前的炭盆，嫋嫋的煙火繚繞，殿內的空氣變得渾濁，皇葉捂著鼻子嘴巴，“雎羽躺在那，還是困不住十惡之靈。”

    皇葉沒有聽到，“你說什？”

    他的眼神暗了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茶杯，搖頭：“沒什。”

    “放在從前，君上是不會這跟我說的，他從不主張讓我學什兵詭之道，更不願意讓我摻和在朝務。”

    “君上這吩咐你，你聽著便是。”

    火光，那件衣裳被漸漸燒成了一團黑色，蒼迦看著火苗心煩，伸手給它拱了一把烈火，一下子便燒成了灰。

    皇葉看著炭盆的黑灰，吟聲說：“他在叮囑自己的身後事，你聽出來了嗎？”

    蒼迦沒有吭聲。

    “他以前，也不願讓我知道他傷勢有多重，他反噬的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在夜忍著。可是他、”皇葉捂住濕潤的眼眶：“他在交代後事！他是誰，他可是鳳翎王！”

    蒼迦看著他一步一步又一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麵上的擔憂毫不遮掩，向來在君上麵前裝的沉穩，已經憋不住了。

    “怎辦，我們怎辦才好？”皇葉躊躇滿腹地踱步來去，走得蒼迦也覺得煩悶，一把將他從腰部扛起來，然後一個回手，將他放到臥榻上：“好了，你都把我走暈了！”皇葉要起身，被他用力按住肩膀：“老實點！”

    空氣突然安靜的讓人尷尬，蒼迦背對著他，整理一下思緒，然後才在他床榻的空位坐下：“我……”

    蒼迦側過頭：“君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那一天的到來，他也知道，或許以後護不了身邊這些人了，就想要先安置好。”

    良久，皇葉才坐起身來，苦澀一笑：“抱歉，我失態了。”

    蒼迦盯著他仰頭閉目的忍耐著，沉聲道：“皇葉，你在我麵前無需遮掩，憋久了，讓君上瞧著也難受。”

    皇葉越過他走下床榻，打開殿門，緩步走到院子。

    殿外微弱的光照進來，他的背影蕭索，蒼迦看著逆光的剪影，他知道皇葉在君上麵前是什樣，他也知道皇葉一直在繃著。

    蒼迦起身隨著他的步伐跟在後麵，隨他走到院子。

    “你看~梧桐樹依然開得這樣燦爛，卻無人來賞。”一顆顆的淚珠從他的眼眶滑落，酸澀的鼻頭抽噎著；“這也是真祖喜歡的梧桐樹，他還不醒來，君上，會不會等不及了。”

    他慢慢蹲下，接著又跪伏在梧桐樹下，大樹蓋下的身影肩膀聳動，泣不成聲，他咬住自己的胳膊，讓自己的哭聲能夠湮沒在臂彎。

    蒼迦歎氣，在他前麵蹲下，將他的頭拉起來，強迫他鬆開自己被咬出血的胳膊，隔著衣服都滲出血漬，這得多用力。

    伸手抹掉他的兩行清淚，他將自己的肩膀借給他，將他的頭按到自己身上：“我皮糙肉厚，你咬我吧。”

    皇葉的鼻尖磕到他的耳根，冰涼的觸感讓他蒙了一下，隨即也不管不顧地張嘴，牙齒咬在他的內側斜角肌，這緊實的肌肉，他的身體總是這的涼。

    蒼迦悶哼一聲，但是卻不喊疼，他的唇碰觸到他身體的瞬間，溫熱的觸感，滾燙的淚低落到他脖頸，從他的斜角肌滑入胸口，一路滾落到小腹，一顆，兩顆，三顆……雖然他的淚珠隻是沾濕了他的襟衣一角，可是蒼迦仍是感覺到一陣戰栗，就好像身體放到了火上烘烤感受到冰與火的兩重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