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莫名的戰爭，最大的收獲，就是收獲了一頭霧水。把這時隔八十二年的兩次大事件擱在一塊進行分析，他總覺得能摸出來點什——首先排除對麵人均抽風，隻是高調出來逛街的結果——將起源造物當成一次性消耗品，肯定有相應的價值在其中，肯定，絕對的，丫們又不是真的腦殘。

    唔，總感覺就差“億點點”就能想明白了，但是還差點線索，就差這揪心的“億點點”……算了不管了，這不是他擅長的部分。

    最後時刻楓與冥界之主交談的話，算是解開了他們一直好奇的“丫們到底想做什”的疑惑。不過，舊的問題結束後，新的問題又隨之而來，現在讓他們感到疑惑的是：他們打算怎執行這聽著有幾分天方夜譚的計劃？

    老實說這件事比當牆頭草和伏地魔更難來著。他們把自己代入那個情境反複琢磨反複推敲反複推演，最終也不過是得出來一個“反複去世”的結果——辦不到哦，不太行哦——他們推演的情況，前前後後怎著條件都夠不著，還差一些條件。

    為了推演出這個“條件”，大夥兒已經胡思亂想好一段時間了，燒腦子折騰了大半天，拽著自己的常理與認知使勁倒騰，東拚西湊，費盡千辛萬苦，最後，終於由他們創造出了一個“理想的條件”，這個“理想”，絕對能讓他們完成冥界正在計劃的那件事。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個“理想條件”有多理想，其本身就有多扯蛋——換言之，如果存在一個“條件”能讓這個情況成立，這個“條件”的扯蛋程度，是拉滿的。差不多可以直接認為：虛空並不存在這種條件。

    簡而言之：辦不到。

    這事兒讓起源天神們來說可能還能談談，他們就……就算了吧——雖說是基於常理與認知創造出來的“理想的條件”，但是這個“條件”理想得著實是有些……不靠譜，總之不靠譜，太過於異想天開，太過於……就算當成課題來研究都沒辦法進行下去。

    嘛，認知上存在差異是很正常的，也是因為存在認知差異，才會出現冥界認為“他可以”，而他們一群人商討大半天卻隻覺得“他們這是自尋死路”的不同結果。

    “總結一下：外出幹了一仗，沒啥損失，確認了冥界要幹的事兒，而我們要做的事也沒有因此出現變化。總結完畢。”輝一邊寫一邊嘀嘀咕咕，寫完這段話又用筆敲了敲自己的腦闊，“就是，始終不是很清楚，他們拽我們出去幹仗是想幹嘛，它們衝鋒跑到我們家門口來打不是更幹脆？——這次還是直接邀戰，沒在後院放火，也沒整別的事情。”

    記錄上好像已經寫了好幾筆“糊塗賬”了，他們想把什事兒串聯起來，但是來來去去也隻有那部分情報，把這部分情報擱在手上翻來覆去看再多次也沒辦法擠出新的信息來了——總之完全搞不懂到底是嘛意思。

    多想了一會兒，他就決定學一學楓和文姐姐：幹脆不想了，反正想破頭皮也得不出答案。老老實實加強警戒力量就行了，其他的，就交給冥界去決定吧，誰讓他們虛空前線是弱勢方呢。主要是，與主動出戰有關的所有選項都被封鎖了，他們，除了守家外就沒更多的選擇了。

    “輝大人，特殊情報。”

    忽然冒出來的聲音讓輝停下了在小本本上亂塗亂畫的動作，挪過精神去接觸小青子的靈魂種子：“出啥事了？冥界打上門來了？”

    “不是，那邊沒動靜。”小青子連連搖頭，“在下元界征戰的夥計們都回來了。”

    輝一怔：“呃……我……差點把這事兒給搞忘了——其他元界情況如何？”

    “聽那些夥計們說，深淵死霧的力量後撤了，而且撤退得相當幹淨，所有殘餘物都被帶走了，虛空殘留的一切與它們有關的痕跡也被一掃而空，就好像他們從沒出現過。”易青認真翻看著手的水晶球，逐個逐個進行匯報，“至於其他元界秩序虛空的情況……不太好，不過相對比一下，比我們八元界好多了——沒有‘虛空動蕩·毀滅浪潮’，上中下位麵也健全，除了被不速之客拆了一通留下了滿地狼藉之外，沒什特別大的損失。”

    “哦，修正一下，‘沒什特別大的損失’的說法是指秩序虛空本身，至於秩序的世界，被毀的數量……唔，衡量了一下，我給了‘不多不少’這個答案。”

    “至於深淵死霧為何撤退，暫時不知。”

    “這樣啊……這種情況那應該是……”輝捏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應該是找不到元界之核所以溜了吧——他們大概是要收斂全部心思來對付我們了，當然，也可能是覺得元界之核已經不重要了。”

    欸——話至此他忽然想起個事兒，冥界那邊要找元界之核，一開始從他們推測的角度來看，冥界是想要改變當下虛空的環境，所以需要元界之核。這個猜測，應該是能與他們現在知道的冥界想做的事對應上的，對吧？

    感覺是個有趣的話題，等會兒拎過去和楓還有文姐姐她們說一下，文姐姐她們應該還不知道冥界在滿大元界找元界之核的這件事，她聽了說不定能分析出某些新情況。

    他在節點城市和觀察者空間轉了一圈，終於是在起源堡壘找到了摁住了靈魂傳訊的一群人，一進門就看到他們繞著那根黑得發亮的棒子轉圈的詭異模樣：一群人都保持著同步的步調繞成一個圈兒，圍著那根棒子轉圈圈，看著就像什詭異的儀式似的。再加上這黑漆烏黑的燈光，這搖曳的猙獰的光影，這陰森的氛圍，這灰暗雲霧滿大廳亂飄的模樣，僅此一眼就讓他弱小的心靈發出了哀嚎與悲鳴，總感覺自己是撞破了什不得了的儀式現場。按照常規劇本走向來說，隻要有人發現他在這，他下一秒就會被拖上去……一想到這他頓時間滿頭大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咕嚕……”

    偏偏這聲音還挺響，讓核心大廳的一群人齊刷刷轉過了視線，那二十來雙或斑斕或紅或藍或黑或銀色，而且無一例外全都光瓦亮的眼睛，就像燈光一樣照在他臉上，讓他頭上的汗呈瀑布般落下。

    他趕緊雙手合十，弓著身子慢慢退後：“打……打擾了……你們不要過來啊！救命啊！妖魔鬼怪退退退！！！”

    某守護者剛退後一步就看到他們跟一群餓狼般撲上來，嚇得他舌頭和眼珠都蹦了出去，一轉身還沒跑半步就被三個人摁著肩膀和雙手給摁在地上綁瓷實了，被楓、燧風、小雷子連拖帶拽拖到了圈子。

    輝瘋狂掙紮著，那姿勢那動作，跟被拖出去準備宰掉的豬崽沒什兩樣。他見到反抗無效，立刻撕心裂肺嗷嗷大叫起來：

    “嗚嗚嗚你們要做什？！我為秩序流過血！我為起源立過功！我還有大用！我還能發揮餘熱！不要這著急就把我獻祭了……！至少告訴我最後的這一杯熱血是為何而撒……啊疼！”

    一個腦瓜崩砸在輝的腦殼上，雲諾星翻了個白眼：“你又在想什奇怪的事兒？獻祭個錘子獻祭，這會兒的秩序虛空就算要獻祭也是獻祭我而不是把你給點了好吧——你個不可燃物質點了也是浪費柴火而已。”

    “呃……”想象中的，被摁在祭壇上動刀子，然後一圈人圍著他露出詭異的笑容的畫麵並沒有出現，輝發現自己被燧風和小雷子扶好摁在一個位置上，其他人則順勢往前挪近了一點繼續轉圈圈，他也被燧風推了一下跟上了大夥兒的腳步。

    莫名其妙被強製入夥，輝隻覺得滿臉蒙逼，一頭霧水：“你們這到底是……在做什？這個見鬼的儀式……勾魂嗎？”

    “要勾魂我一爪子掏進你的靈魂不是更幹脆？”雲諾星走在他前方，對他抬手晃了晃自己的右手，然後捏成鷹爪的模樣，看得輝打了個寒顫：“呃，那……那是要做什？”

    “你不用管這個看上去很陰森很陰間的‘儀式’和場地。”雲諾星下意識看向前麵幾個位置上的某橘粉色身影，翻了個白眼，“就是某人閑著鬧出來的而已——我們在淨化這根棒子。”

    輝這時候才扭過頭去看那個被擱在大廳中間的混沌·能量源，忽然哦了一聲明白過來，這八十二年他們把所有奪回來的混沌·起源造物都折騰了個遍，統統都把它們給變回了正常的起源造物，而且通過批量複製、生產，已經在虛空前線列裝了。但是唯獨這塊能量源一直沒搞定——它內部帶有的混沌能量、混沌圖案，確確實實是出自混沌概念體之手，這就導致，它混沌化的程度比其他混沌·起源造物都要深得多，也是因此，他們一直沒處理好這個東西。

    連文姐姐在對上這玩意兒的時候都羽而歸，他們這群打醬油的，也沒辦法提出什有建設性的主意，於是在文姐姐一聲“讓我想想”的話語落下後，這件事就暫時撂下了，一直放到了現在。

    順帶一提，這東西與當年他們撿到的那根棒子是同一個東西；不過，八十二年前帶回來的那批混沌·能量源的混沌化程度，要比當年的那批能量源更靠近混沌一些。估計他們當年撿到的是“它們”動手摸出來的混沌·能量源，而現在收繳回來的，卻是混沌概念體動手侵蝕的……唔，不過這樣一說就感覺有違和之處：混沌概念體居然有閑心幫他們或“它們”折騰這些玩意兒，聽起來怪不可思議的。

    “話說怎突然重啟這項工程了？”輝忍不住提問，一邊轉圈圈一邊釋放起源能量，怎看怎感覺詭異，“是找到解決的方法了？”

    “方法是有了，但能不能解決還不好說，現在還在驗證中。”雲諾星搖搖頭。

    “用轉圈兒的奇怪儀式方法去驗證？”

    “……都說了別在意轉圈圈和場地，這隻是某人貪玩在鬧騰而已。”

    “哦……”

    一時半會兒搞不明白楓他們在做什，他幹脆也不深究，對大夥兒提起自己的來因：“對了對了，跟你們說件事，也是跟冥界有關的。”

    他把從小青子那得來的有關下元界的情報撿著重要的部分說了出來，隨後順勢提起了他剛剛想說的那個話題。

    “元界之核……啊，我們倒是知道這東西的存在，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姝寒發出微微驚訝的聲音，“沒想到你們也遇上了……唔不，隻是遇到了元界之核的看守者。”

    “有什特別值得一提的情報嗎？”輝一下子來了精神忍不住走快了兩步，讓大夥兒為了保持節奏與距離都跟著快走起來。

    “特別值得一提……倒沒有那種情報。”姝寒搖搖頭，“不過你想知道有關元界之核的事我倒是能說一說。雖然也隻是複述尊神們曾經說過的話而已。”

    輝樂得直接點頭：“願聞其詳。”

    “那我就隨便說說——”姝寒清了清嗓子，換上了敘事用的不緊不慢的語調，“元界之核，其實，隻是當年大元界‘裂開’，每個元界被尊神們固定下來後，由它們餘下的部分概念、規則凝聚而成。這一部分的概念與規則，就像是‘引子’一樣，也可以說是，名為‘最初’的……一扇門。”

    “門？”大夥兒聽得迷糊，倒是知道這隻是一個形容的說法，更具體的情況還需要聽她深入解釋。

    “‘引子’、‘門’，當然，你們也可以看成是‘開端’，‘起始點’。如果還是覺得不好理解，你們也可以把它當成蟬蛻、蛇蛻、蛋殼等等，即是說，就是一個已經完成了使命的‘空殼’而已。”

    雲諾星想了一會，接上姝寒的話：“總結剛剛的話：元界之核隻是元界‘展開’完成後留下來的空殼而已。”

    “嗯，就是如此。”姝寒回過頭對他輕頷首笑了笑，“基礎的情況就是這樣，至於更深入的，比如，要說元界之核有什用的話……唔，就像剛剛說的一樣，它隻是一個‘引子’而已，想要讓它再度‘展開’一個元界已經是完全做不到的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關‘展開元界’所需要的條件，所需要的概念、規則，都已經被它釋放出去了，而那部分概念、規則，都是僅有一份的。”

    “不過，它本身所帶有的概念與規則，即是，殘餘的那部分‘東西’，依舊能讓它對元界造成一部分影響——不是特別大的影響——類似在概念上影響整個元界的事情，對它們來說已經是辦不到的了。”

    雲諾星繼續看著她的背影：“也就是說，進行一部分微調，對小部分，比如說對兩三個虛空地域進行調整、控製，還是可以辦到的事情對吧？甚至，如果輔以自己的概念級力量，也許能讓它做到更多的事情。”

    “前一句話倒沒問題，後一句話……尊神們沒提過我也不敢確認，我自己也沒見過元界之核所以沒辦法判斷它具不具備這種‘人為控製，進一步出現變化’的功能。”姝寒搖搖頭，“它也是屬於造物，是非常特殊的一種造物，至於分類……呃，分類……怎分類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師也沒提過。”

    “看看它屬於什情況進行分類唄。”輝聳肩攤了攤手，“元界之核屬於哪一級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