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沈雨絨心還是抑製不住的激動了一下。這時候來這，除了韓隋遠還會有誰？

    隻是，來開門的時候，她卻怔住了，臉上不自覺的閃過一絲失落。

    許斯成也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像以前一樣溫柔和煦的打招呼：“雨絨，好久不見！”

    “許少，好久不見，快進來吧！”沈雨絨收起自己的情緒，趕緊把客人讓進屋。

    “哎呀，是斯成啊，快過來坐！”看到許斯成，謝春美臉上笑開了花。堂堂許氏少總裁，不僅救了自己，在醫院處處關照，現在自己出了院，他也是隔三差五的來看自己。

    這份恩情，讓謝春美記得很牢，自然而然的就對人家格外熱清，恨不得當親生兒子來對待了。

    許斯成將手的補品隨手遞過去，依舊笑的和煦：“伯母，你剛出院，我來看看你。”

    是來看謝春美的，而實際上，從進屋到吃午飯，許斯成的目光就一直是有意無意的落在沈雨絨臉上的。

    沈雨絨心不在焉的撥弄著碗的飯菜，對那一道探尋中帶著微微惆悵的目光絲毫沒有察覺。

    “雨絨”吃完飯，趁著謝春美去廚房收拾的空檔，許斯成盯著心事重重的沈雨絨看了又看，輕聲問她：“你怎了？是有什心事兒嗎？”

    “啊？”沈雨絨扭過頭來，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反應過來，淡笑著道：“沒有啊，我哪心事啊！”

    “是”許斯成垂了眸子，笑容藏了幾分黯然。

    真的沒事？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眼中的失落和惆悵，吃飯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怎可能是沒事兒呢？

    她到底是不願意跟自己分享心事的，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如此。

    不過，許斯成也從來不會勉強她，既然她不願意，他也就不問了。隻是在心猜測，她之所以會這樣，應該是和韓隋遠脫不了關係的了。

    韓氏的情況，許斯成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韓隋遠很忙嗎？所以冷落了她了嗎？

    從謝春美家出來，許斯成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許家別墅。

    很久沒來了，整個院子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看起來有些蕭索。自從許紹珩從老董事的位置上退下來，整日深居簡出，來拜訪的人也沒了，門口羅雀，自然就顯得冷落多了。

    許斯成走進院子的時候，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正在掃雪，一頭花白的頭發竟是比地上的雪都要白，微微佝僂著腰，印象中，他的脊背一直都是筆挺的。

    又吹過來一陣風，許斯成看到那個身影幾乎是下意識的縮了縮，然後放下掃把，一手撐著牆，一隻手扶著腰，費了好大勁兒，才將僵硬的腰掰直了那一點兒。

    那個人，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那個一直不可一世的，那個一直固執倔強的，那個一直不服老的人，什時候就蒼老成這樣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的緣故，許斯成覺得眼睛有些酸脹感。

    “不是有傭人嗎？這些事兒給他們做就好了，你又何必親自動手？”許斯成靠近那個灰色的聲音，不鹹不淡的道。

    “你來了。”清清淡淡的三個字，不怒不喜，還隱隱帶著一絲熟絡和深深的疲憊感。

    許斯成望著那張已經溝壑縱橫的臉，一時有些怔然。他有些恍惚，印象，他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自己過話，這種不再帶著作為長輩的優越感的語氣，而是像對著一個老朋友的溫和語氣。

    老人似乎是沒有看到他眼神的複雜情緒，對著他淡淡一笑：“老了，需要多動一動。”然後抬手拍了拍許斯成的肩膀，繼續道：“走吧，有事兒去屋！”

    那個女人也在，看到他們出現在門口，她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破口大罵，而是漠然的掃過來一眼，然後漠然的站起身，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許斯成敏銳的捕捉到她掃過來的時候，眼神除了漠然，還有另一種情緒，那就是深深的疲倦。他並不陌生的，因為剛才在許紹珩的眼中也出現過。

    然後許斯成就了解到了一個事實，他們，都老了。老的不想再絞盡腦汁嘔心瀝血的去算計了。並不是不再計較了，而是沒有精力去計較了。

    英雄末路，美人遲暮。

    許斯成忽然在心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坐吧，”許紹珩擦了擦手，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地方，示意許斯成坐下，“你今過來，什事情？公司應該沒有什問題才對。”

    許斯成在旁邊坐了，“公司確實是沒有什事情，不過，我來不是為了許氏。”

    “那就是為了韓氏了。”許紹珩像是早就洞悉了一切，神色淡然的接下了許斯成的話頭。

    “是的。”既然知道了，那也就沒有什好瞞著的了的，許斯成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件事兒，您怎看？”

    許紹珩的目光悠悠的落到了窗外，看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久久不語。

    還能怎看，自己兒子與韓家的糾葛，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兒子的個性，他更是比誰都清楚。

    他來，不過也隻是通知一聲而已。他做了決定，誰又改變得了？更何況，自己已經把公司都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