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級警報，甲級警報，偵測到夢境入侵波長，重複一遍，偵測到夢境入侵波長，所有值班人員立即轉入防禦行動。”半夢半醒間，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吵醒了徐無用。

    “怎、怎了？！”徐無用噌地從床上竄了起來，驚醒帶來的陣陣心悸讓他感覺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

    “到底還是來了，不枉我等上這久。”比起徐無用來盧冰就鎮定得太多，“子，準備接入，這次不要用掩護身份。”

    “可是……”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對呂清蘭發動了夢境入侵，徐無用卻搞不清楚為何盧冰要求他不對身份進行掩護就接入，芹澤在之前教過他掩護自身是獵人最基本的技能和要求。

    “照我的做就是，還有白跟你過的事情別忘了。”盧冰壓根就沒打算跟徐無用解釋，徑自躺進了潛夢機中。

    “啊……是！”無可奈何的徐無用隻好跟著接入。

    身體一沉，恢複視線後的徐無用有點意外，因為盧冰就站在自己身前，參考上次在顧童瑤夢中執行任務的經曆，現在的狀況倒更像是當初接入告示板的時候。

    “長官，這到底是？”徐無用不解地朝盧冰發問。

    “這都不明白？”盧冰瞥了他一眼，“那個女人是當前最資深的駭客之一，預料到自己會被入侵的她提早構築好了防禦措施，現在我們身處的是一個清醒夢，就像告示板的主辦人可以一定程度上控製告示板，這個夢境也在呂清蘭的控製下。”

    “就是……陷阱？”徐無用聽過清醒夢這東西，具體怎運作則不很清楚。

    “你當成陷阱理解也沒問題，總之這個夢境應該不會對我們進行排斥，真是給我挑了個好戰場啊。”盧冰點點頭，朝著夢境的中心部走去。

    這個特殊夢境遠比徐無用之前見過的要，通過狹長的邊際區和形成區之後就是夢境中心——那是座構築在高聳海岬上的中式城堡，除了一條曲折蜿蜒的上山之路外其他地方全都是稍有失足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的懸崖絕壁，厚重的黑雲從頭頂蔓延到視線盡頭，洶湧的海浪拍打在怪石嶙峋的峭壁上發出澎湃的撞擊聲，讓每一位走上山路的來訪者都由衷地對那座城堡湧出敬畏之情。

    此情此景，徐無用不由得想起來以前在書中看過的某句話：“律法當如山巔之城，洪水既不可侵，而敵軍亦不得入。”這句來自先知**的箴言在後世卻被遠渡重洋的基督清教徒們神化為美國的國家形象，成了早期美式孤立主義的完美詮釋，眼前那座嚴陣以待如臨大敵的城堡也以同樣的意境描繪出了一位屹立於商業帝國之巔的女王的心相。

    能夠成這樣一副心相的人一定很孤獨，不知怎地徐無用首先不是為那城堡的堅不可摧和高聳入雲而感歎，相反他感受到的是那座城堡主人心中的極度孤獨、自我封閉和缺乏安全感。

    “磨磨蹭蹭地幹什呢？你想一個人擋下入侵者的攻勢嗎？”無法理解徐無用的所想所感，盧冰隻是為他緩慢的腳步感到不滿。

    “對不起，我這就來！”沉浸於個人思考中的徐無用連忙道著歉追上了盧冰的步伐。

    視線不由自主地轉向走在前麵的盧冰，徐無用還是第一次在夢中見到嵌入型獵人的化身。盡管表麵上看去和現實中幾無差別，他身周的空氣和腳下的泥土卻總是泛著一股不穩定的氣息，就好像那些東西連同他本人都是外來世界的異物，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強行給塞進了這個世界中顯得格格不入。無怪乎盧冰不在乎什掩護身份，從他身上幾乎要溢出來的違和感是不管什方法都根本不可能掩蓋掉的。

    “這就是排斥性？”自身的類型決定了徐無用不具備排斥性，等見到盧冰在夢中的化身他這才真正理解所謂排斥性是一種什樣的感覺，與盧冰平日中身上那股拒人於千之外的氣場又不一樣，那是種能讓人直接感到皮膚發癢劍懸頭頂的侵略基因。

    徐無用戰戰兢兢地跟著盧冰走到山路盡頭，兩扇厚重的鐵門深深嵌在斑駁而堅實的石牆，幾十根粗壯的鐵柵自牆上插入門前的泥土阻攔著一切試圖觸碰那道門的侵入者，給人以此路不通的錯覺。

    “……”來到門前觸碰了一下擋路的鐵柵，盧冰身周空氣擦過金屬發出夜梟嗚咽般的不祥音色。

    “嘎，嘩啦啦啦……”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城門樓頂響起鉸鏈卷曲的聲音，鐵柵被拔出泥土，隨即大門也嘎吱著打開一道能容人通過的縫隙。

    盧冰毫不遲疑地通過門洞，徐無用憂心地看了看懸在頭頂的鐵柵尖端，壯著膽子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