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因為糧倉被燒毀，楚軍現在麵臨嚴重的糧食危機，也就是說士兵們現在隻能依靠現有攜帶的簡易罐頭和壓縮餅幹充饑。而士兵們現存的罐頭和餅幹數量極其有限，就算省著吃也隻夠兩三天。

    再加上因為項毛的事情，楚霸現在必須調整戰略部署，所以他主動放棄了三個封爾城內的據點，把所有兵力後撤到了封爾城外的大型據點。兵力集中，可以保證其他資源不會再被偷襲。而且，城外的動植物資源比較豐富，可以就近狩獵動物和采集蔬菜，補充到軍隊的夥食之中。

    不過，二十多萬的嘴巴，消耗起來非常巨大，而周邊動植物是有限的。楚霸的參謀做了一個預估，臨時采集的食物外加罐頭和餅幹，最高可以堅持七天。擺在麵前的路隻有兩條，一條是現在即刻啟程回鄴城，考慮到飛虎團不可能在七天內攻下鄴城，那現在回去完全可以解鄴城之圍。另一條路就是即刻行軍強攻努爾城，因為大軍攜帶的攻城器械充足，七日破城殺入努爾城並不是難事。之後便可用努爾城的平民做要挾，逼迫飛虎團解散。至於部隊所需要的糧食，也可以從搜刮平民中快速獲取。

    麵對這兩條選擇，楚霸卻犯難了。楚霸召集了一些高層商議此事，大部分人認為，回鄴城比較穩妥。

    他們的理由各式各樣，但是歸納起來就隻有兩個大理由。一個就是飛虎團已經在對鄴城發動強攻，根據偵察報告，鄴城的火光亮了一整夜。雖說理論上說，以鄴城的城防和守軍，可以扛住十天半個月完全沒問題。但是考慮鄴城內部還有一些特務軍，所以變數還是很大的。

    還有一個大理由就是，大部分將士的家屬都在鄴城，他們現在每一天都很擔心和焦慮。比起難以攻打的努爾城，他們更希望回去解鄴城之危。而且，誰也不知道，攻占努爾城後就能百分比瓦解飛虎團。

    誠然，飛虎團的確有很多士兵都是努爾兵，他們為了家屬很可能會放棄攻城。但是飛虎團還有至少幾千的烈軍精銳，其中有一些人都曾經是特務，與鄴城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特務若是趁亂潛入，從內部瓦解，鄴城也將是凶多吉少。

    楚霸也不是不能理解這些將領，但是如果真的選擇撤退回鄴城，那就意味著楚軍將徹底失去努爾城。沒有努爾城，東部門戶大開。一旦敖烈帶主力軍來襲，可以長驅直入，直逼國都鄴城。

    “各位，沒有努爾城，楚國能挺多久，你們真的想清楚了嗎？”楚霸最後問了一遍。

    那些將領們沒有說話，他們都選擇了沉默。其實他們心想說的是：就算我們花了大代價攻占了努爾城，就能高枕無憂了嗎？趙國的綜合國力比我們更強，最終還是覆滅了。這一個月來，楚軍光是對付江澤都沒搞定，更別說敖烈的主力軍。而且，如果真的要打努爾城，一開始就應該打，現在都已經拖成這樣了，還有打的必要嗎？

    大部分將士們早已經沒有希望，尤其是因為項毛的異常舉動，更是令大家心灰意冷。

    回想一個月前，大家都聽信了項毛和雷蒙，他們也覺得隻要能殺了江澤，消滅江澤的主力，那努爾城也好，鄴城危機也好，都能解決。

    然而昨天，江澤就在眼前，卻沒能殺成。

    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沒意義了。

    “你們為什都不說話？我在問你們話呢？”楚霸氣得直接站了起來。

    眾人依然沉默，好幾秒鍾後，宇通鼓起勇氣道：“軍長，我知道作為軍人，我不該有這種退卻的想法。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先回鄴城，解決鄴城的危機。隻有家人安全，我才能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

    “你的想法我早就知道，你就別說了，我就想問問其他人，你們都打算放棄努爾城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得五星上將才有膽子說話。虎將軍發表觀點道：“我的家屬不在鄴城，所以我並不有這種後顧之憂。隻是，我認為就算我們攻破了努爾城，情況估計跟封爾城差不多。江澤依然會和我們進行地道戰和遊擊戰，最關鍵的是，努爾城有太多平民，這打起來會有很多無辜之人死去。”

    “江澤已經沒有多少部隊了，就算封爾城加上努爾城，江澤的兵力都不會超過兩萬，而我們還有二十多萬人，難道還怕江澤的地道戰不成？”

    “怕倒是不怕，但是隻要江澤不斷騷擾，那我們怎修補城牆大洞？我們怎安撫平民，我們怎穩固努爾城的治安？你忘記了嗎？曾經的鄴城，兵力富足，卻依然禁不起幾千特務軍的持續騷擾。最後我們付出了巨大代價，才逼得江澤他們離開鄴城。這努爾城可不比鄴城，各方麵的條件都要差一些。當然，如果沒有外界幹擾，我相信隻要時間足夠，我們遲早能夠徹底消滅江澤的部隊。但是，我們有那個時間嗎？敖烈的大軍已經攻入趙國國都，憑借烈軍兵力的絕對優勢，恐怕不出十日，他們便會徹底肅清城內的趙軍殘黨。之後，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努爾城。”

    虎將軍說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話，說白了，昨天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既然已經溜走了，就意味著前線敗局已定。與其繼續死磕努爾城，比如先返回解決鄴城危機。這以後如果還想繼續抵抗，隻要家屬們在國都，將士們反而會浴血奮戰，隻為了保護家人。當然，其實現在已經有不少將軍有投降的心思了，隻是現在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沒人敢說出來。

    楚霸見眾人已經沒有繼續進攻努爾城的戰意，最終也隻能作罷了。其實對於他自己，又何嚐不明白，昨天那是最後的機會啊，隻恨自己沒抓住。

    當時，就不應該貪心，應該直接對江澤出手，或擒之，或殺之。不過現在已經悔之晚矣，如今隻能打道回府。順便，把項毛帶回鄴城，交給楚王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