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弼在府已將養了幾日,身上的傷口雖慢慢的愈合,但臉色仍是蒼白。侗寒前後又來看望了幾次,叮囑沈弼雲竹要看著沈弼每日按時喝藥,多休息少活動。雲竹自是將沈弼的身體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有重要,每日像盯梢一般隨時盯著沈弼。一見他要下地出門,便硬是將他按回榻上,口中還一本正經的稱:“侗醫師了,少爺要多休息。少爺若是有事,吩咐雲竹便是。”沈弼無奈,隻好讓雲竹去書房取來更多的書,每日靠在榻上翻閱打發時間。
今日也同往常一般,沈弼正百無聊賴的翻著手中的書,此時雲竹從屋外走了進來。
“少爺,杜姑娘來了,是來探望少爺傷勢的。”雲竹言簡意賅。
杜淩軒?她怎過來了?沈弼放下手中的書,看向雲竹道:“江少門主也一道來了?”
雲竹搖了搖頭:“就杜姑娘一人。”
她一個人來了?沈弼略感奇怪,但隻是起身道:“請她先到前廳,我隨後就到。”
杜淩軒隨著仆役一路來到了沈弼偏院的前廳,剛用了幾口茶,便見一身青袍素衫的沈弼在雲竹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幾日不見,沈弼清減了不少,看著仍有些虛弱,臉色也不是很好。杜淩軒忙起身道了聲:“沈兄。”
沈弼笑意翩翩,請杜淩軒坐下,自己也在雲竹的攙扶下在首位坐了下來。
“杜姑娘今日怎得空過來了?”沈弼聲音微啞,清了清嗓子,歉聲道:“實在抱歉,我這傷勢還沒好利索,讓杜姑娘見笑了。”
“沈兄這是哪的話。”杜淩軒麵帶歉容,“淩軒也知冒昧打擾,隻是不知沈兄傷勢如何,總想著還是過來看一眼才好。”
“勞杜姑娘記掛。真要論起來,還是沈某要多謝姑娘當日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談不上。”杜淩軒莞爾,“當時的情況我想無論是誰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她的話突然卡在了那,隨即露出一個有些自嘲的笑容,才繼續道:“哦,我的意思是絕大多數人都會如此。”著,杜淩軒低頭喝了口茶。
這略帶掩飾的動作卻落入了沈弼的眼中。他眉毛輕挑,臉上的笑容不變,看向杜淩軒緩緩道:“道那日之事,沈某倒是一直有一事不解。”
杜淩軒抬頭看向沈弼,見沈弼繼續道:“那日情急,沈某也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當時明明讓杜姑娘先走,而你……為何卻留了下來?”
杜淩軒顯然沒有想到沈弼會問她這個問題。那日群狼圍攻,沈弼奮不顧身與狼群鏖戰,自己也是會武功之人,又怎會做臨陣逃脫膽如鼠之輩。
杜淩軒卻不以為意:“淩軒也是習武之人,留下來可助沈兄一臂之力。但若是淩軒一個人逃了,憑沈兄一人之力,恐怕凶多吉少。既然如此,我為何要走?”
“可你我不過泛泛之交,杜姑娘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一個不相幹的人冒枉送性命的風險,是否值得?”
“沈兄的話很是奇怪。救人性命乃頭等大事,為何要考慮那多得失?若事事都要權衡利弊,那為人豈不是過於功利?”
“下熙熙,皆為利來;下攘攘,皆為利往。人不為己誅地滅。萬事以己為先又何謂功利?況且,生死關頭,先要考慮的難道不是自家性命?”
沈弼的話讓杜淩軒一時語塞,她眉頭蹙起,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沈弼。這到底是要經曆過什樣的過往,才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現實?
她心中莫名閃過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憐憫,睫毛輕顫,微微垂下眼簾,輕聲道:“既然沈兄對為人處世之道看到如此透徹。那敢問……當日沈兄為何會挺身而出擋住狼群,從而爭取時間讓我逃走?若按沈兄見解,不應該是先顧自己的性命嗎?”杜淩軒此時的聲音十分輕柔,語氣中的情緒卻讓人有種不出的惆悵。
沈弼有那的失神,不知是因為杜淩軒的反問讓他出乎意料,還是因為那充斥在字行間的惆悵之意戳中了他心底的某處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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