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色的雪晶。

    血，紅色的血液。

    二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帶著陣陣血腥味的鮮紅色冰雪無一不昭告著所有人，這發生了一場駭人聽聞的慘烈死亡。

    遍地的屍體，造成了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血腥味，男子如同享受著美食一般貪婪地吸舔著手上的紅色液體，血紅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察覺出身後有人。

    然徐長歌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站在她麵前的那個雙手沾滿鮮血、衣衫襤褸的男人會是亓聿……那是噩夢，她希望那是一場噩夢，一場永不成真的噩夢。

    她偶然看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雪千秋，她是那樣的惶恐不安，是那樣的驚悚發抖，可現在她已經完全沒了當初見她時的高傲了，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恐懼和口中一遍遍低聲的“不要殺我”了。

    這……雪境山莊到底發生什事了？

    猛地，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是腦子的痛。

    記憶，在不斷重複出現，模糊而又真切。長歌很想要想起那一段記憶是什，可又尋摸不到。

    她依稀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哪曾經看到過。

    是的，在一百多年前，扶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從鎖妖塔倉惶逃出，她想見到亓聿，於是就往廝殺聲音的方向跑去。

    當她到了的時候，才發現那已經滿地是屍體，神族的兵將和妖族的屍首混合在一起，有的已經麵目全非，有的已經被鮮血掩蓋看不清楚樣子，也有的隻剩下殘破不堪的衣物遺留在地被泥水所汙染。

    她散落著淩亂不堪的長發在戰場中尋找那個自己所熟悉的身影，隻可惜那時怎樣也尋摸不著。

    而此刻，她再一次親眼目睹了這種慘烈的情景，記憶猶如瀑布一般不斷湧現，以至於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另一個意識瞬間爆發出來，赤紅色的瞳孔時隱時現。

    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是柳扶桑，是萬妖之王，而你是……那個救我於危難，後來我最深愛的人——亓聿。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我終於回來了，我終於……再一次見到你了。

    然而長歌一時間承受不住一下子失了意識快要昏厥在地。

    在最後一刻，她所能看見的隻有亓聿孤身一人站在屍體中間，那種夾雜著恨意和冷漠的眼神，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她不明白，為什事情會演變至此？也不明白為什亓聿會變得凶殘至極，竟將雪境山莊上下近一百餘人殺戮殆盡，除了雪千秋和雪蟾宮，其餘無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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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長歌再次蘇醒過來時，她察覺自己正躺在床榻上，而且好像是之前住在唐門的房間。她轉動眼睛看了看四周，想要起身，可身體如同灌了鉛一樣重，怎也起不來。

    “長歌…長歌你終於醒了。”此時，赤翎端著一盆熱水從外麵走了進來，她看見長歌睜開眼睛正想要起身，於是便立即扶長歌起來，然後讓她靠在了床邊。“你怎樣了？”赤翎關切地問道。

    “我…我怎會在這？”

    “在雪境山莊，你昏倒了。”赤翎沒有再繼續下去，她深怕再勾起長歌痛苦的回憶，連她自己都沒料到，那日在雪境山莊，竟然看見亓聿親手滅了雪境山莊上下所有人。雖然她不太喜歡雪千秋，可畢竟也不至於希望她死啊。

    她和唐凡、七親眼看見長歌在目睹這一切後撕心裂肺、抱頭失聲痛哭的樣子，那一刻，他們三人的心也跟著莫名痛了起來，而那一次也是赤翎第一次看見長歌哭得那樣絕望。

    “噢，你渴了吧，我給你倒點水。”赤翎淺笑兩聲，連忙起身去桌子旁拿起茶壺往杯子倒水。

    “赤翎……你有沒有看見亓聿？”長歌習慣性問了問赤翎，怎料赤翎聽後，手中的茶壺一下子掉在桌上，茶壺的水也跟著灑了出來。

    “赤翎，你怎把茶壺弄掉了，你看……水都灑出來了。”長歌的眼睛開始滲透出眼淚，她發覺後，便用手指試圖去擦掉流下的淚，可是無論她怎樣控製，這眼淚還是依舊不停地流。她帶著哭腔哽咽道：“誒，奇怪，我怎……”

    然而，沉默了許久的赤翎顧不上放好茶壺，她轉過身來，眼眸顫抖了一下，繼而道：“長歌，師尊他…他早就不知去向了。”

    “你在什呢？他不是在宮嗎？怎會不知去向呢！你就不要拿我尋開心了。”長歌依舊裝作什事情也沒發生的樣子。

    “徐長歌，你醒醒吧！師尊…亓聿他早就已經墮入魔道，還滅了雪境山莊滿門，最後逃消失不見，就連神族的人都沒能找到他的蹤跡！”

    這一次長歌沒有話，她隻是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躲在床的角落邊暗自傷神著。是的，自始至終她都在自欺欺人，她想試圖服自己，催眠自己，這一切都不過是場夢，隻要她一句否定，她隨時隨地都能醒來。可最終，她依舊不得不接受這個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