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花開,風和日麗,蒼穹明媚如許,恍若被清洗過一般,極目向遠處望去,連那格勒罕山都能看得清晰。
恰是凰鈴音的忌日。
贏家陵園。
“阿雀,你人死後會不會有靈魂呢?”
玄青色外衣將趙金福裹裝的嚴實,整個人像是收縮在麵,顯得柔弱單薄。
明澈的雙眼爍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寂,聲音有些虛不著力。
目光散漫的看著眼前玉石雕像,細若楊柳的腰肢支撐起整個軀體,微闔的鳳眸熠熠漫著韻光,依稀勾勒出主人生前的幾分神采,雌威凝目又透著幾分嫵媚。
睹物思人,可見雕像主人生前是何等的明豔耀人。
此尊雕像是由專門的雕刻工匠,采用珍貴的玉石雕刻而成,形貌栩栩如生不,且能保持千年不壞。
陵園內彌漫著肅殺陰森的氣息,哪怕臨身的日光也帶著幾分陰冷涼意,一大清早趙金福就和朝孔雀一起帶了些瓜果香燭前來祭拜。
贏氏陵園是贏家人專門在駐地西側靠近祭壇劃出一塊土地建造而成,大大的墓碑起伏排列。
佇在園內已有段時間了,收回散漫的思緒,驀然向身後朝孔雀開口問道。
“哇”
“哇”
靈獸烏鴉此時極為應景的叫了兩聲,在二人頭頂盤旋一陣,忽的落在不遠處一座石碑上,左顧右盼,眼睛露出人性化的眸光。
“這個世界神神叨叨的,什仙啊佛的,估計有吧,阿福祭拜完了咱們趕緊回去吧!這怪滲人的”朝孔雀四處看了一眼,尤其是靈獸烏鴉的那兩聲鳴叫,心生戚戚,園內陰森的氣氛讓他脊背陣陣發涼,低聲應了一句,唯恐驚擾了地下沉睡的亡魂。
“如果有的話,你,我站這,母親她能看到我嗎?”趙金福今的狀態不是一般的怪異,像得了症一般,抬頭仰望一下空,又看向眼前的雕像,再次問道,聲音有點低沉。
他與烏鴉黑日夜為伴,現在滿腦子是對往昔光景的追憶,哪會有朝孔雀那般閑雜的心思。
那稚嫩的話語含著矛盾的情緒,既有微不可查的憤恨,也有濃濃的依戀。
朝孔雀收回那些無關的雜念,目光複雜的看著趙金福,這矛盾的情感朝孔雀卻是能懂得,趙金福的憤恨是現代那個拋棄他的母親,依戀的自然是凰鈴音,這個隻相處半年的母親。
靜靜立在身後靜默不語,朝孔雀知道此時沉默是最好的選擇,要這個世界有什東西能讓趙金福為之豁出性命,那便是家人。
不管家人的好壞,他從來都允許別人置喙,這一點朝孔雀深有體會。
“母親孩兒要走了,這一走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來看您,孩兒本就不屬於這的,這的繁華也讓孩兒感到害怕,多謝您這半年來的照顧,讓孩兒明白有娘的孩子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沒有得到回應,趙金福又重新注視起玉刻石像,目中流光爍動,喃喃自語道。
……
“阿福你考慮清楚了?”朝孔雀放下正在收拾的行禮,再一次確認道。
趙金福離開贏家的決定事先並沒有與他商量,早晨在陵園的那番話他隻以為是趙金福發泄心中鬱氣的氣話,未想趙金福這次卻是動真格的。
“阿雀,母親死了,阿秀也走了,現在外麵又傳起流言,你感覺這贏家我們還能待下去嗎?”趙金福換上一身武士常服,將那套絢麗的錦服折疊整齊放在床榻上,轉過頭問道。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一點準備也沒有”朝孔雀話帶著隱隱的氣憤。
上午兩人從陵園回來就看到下人竊竊私,目光有異,語隱約聽出趙金福奪舍贏家三公子肉身一事。
不用多想肯定是當時在場的人中有誰透露出來的,更大可能就是他們那些老師同學。
放下手的錦服,略作停頓,遲疑道:“阿雀,如果你不想離開這,也沒事的,而且事前也沒和你商量……”
朝孔雀將手的行禮重重摔在案桌上,麵帶慍怒,叫罵道:“阿福,你個犢子什屁話,我朝孔雀是那樣的人嗎?一世人兩兄弟,你去哪我自然也要去哪,我特還就不信了,就算這個世界妖魔縱橫,仙佛漫,難道就沒有你我兄弟立足的地方?大不了咱哥們去深山老林做野人總行吧”。
趙金福心一陣感動,覺得剛才的話有些傷人正準備道歉,卻被朝孔雀擺手打斷,笑罵道:“過了啊!哥們,咱現在可是喪家之犬被人家逼走的,再了就是離別這也沒有妹紙贈帕相送,兩個大老爺們你情我儂的算個什事兒,要走趕緊的,趁著風高夜黑”。
提起妹紙,朝孔雀擺動的手突然頓住,低沉道:“我們要不要和劉老師他們一聲,還有……”。
趙金福聞言臉上表情一滯,他明白朝孔雀話的意思,一年多來發生這多事早已把現代社會維係的那點師生感情同窗之意消磨殆盡,唯一能讓趙金福上心的也就夏雪晴身上那點朦朧的初戀。
可現如今他自身都難保,就算告訴夏雪晴又有什用呢!
朝孔雀見趙金福沉默不語,猛拍了下腦袋,打起哈哈:“瞧我這豬腦袋,都想些什呢!我們這是逃難,不知道什時候就橫屍荒野了,拖家帶口算個什事,沒準他們留在這比我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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