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零一行人的到來如同一顆石子投進了這片靜謐得連呼吸都幾乎不可聞的“死水”，泛起了層層漣漪。

    “怎還有傻子來？”

    這是公輸零聽到的第一句話。

    他心頭咯一聲，正要問話，被小獅搶先了一步。

    “傻子說誰呢？”小獅揚聲道，“你們都堵在這做什？不繼續往前走了？”

    “前麵根本就沒有路。”說這句話的魔種，語氣很平靜，先是陳述既定的，無法改變的事實。

    “沒有路？”小獅炸毛了，“騙誰呢？沒有路，那你們怎都往這走？”

    黑暗中，有魔種緩緩道：“以前是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沒了路。”

    “什玩意兒？”小獅吼道。

    “前年一條蛟龍沿著下水道逃了出去，上頭在修第十二塔的時候幹脆擴寬了底下的下水道，做成了一個汙水處理池，原先排水道被封死了。”

    小獅沉默了，隻有公輸零才知道它的抗議——因為它的爪子深深地陷入了他肩膀的肉，疼得他“嘶”了一聲。

    “你叫什叫？”小獅不滿了，一爪子打在他的臉上——或許隻是想找一個宣泄口吧。

    “你們是從哪座塔過來的？”有魔種問道。

    小獅沒有回答，公輸零答道：“第九塔。”

    那魔種又道：“那還好啊，這還有從第一塔走過來的，走了一兩年，雙腿走廢了，又用雙手倒立行走，走到這底下的時候，手也廢了。”

    聽了比自己更慘的經曆，公輸零也沒有得到絲毫安慰，而是更加絕望——隻是從他走出家門之後，這一路上經曆了很多次這種絕望。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事情永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順利”，總是在“絕處逢生”中“福禍相依”。

    所以當他強忍著雙足的劇痛，踩著高跟鞋到了第十二塔塔底，知道了“沒了路”之後，暫時的不知所措之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會有辦法的。”他不知道在對誰說，也許是說給他自己聽。

    他說著向塔底的房間走去，黑暗中的魔種們立馬出聲阻止：“別出去，外麵有袍子。”

    他們管那些穿著白袍的神職人員叫“袍子”。

    小獅一聽，奇怪地問道：“怎會有袍子？他們是不可能在塔底多待的。”

    那魔種解釋道：“第十二塔剛修完，還沒正式投入運轉，現在袍子們正在外麵舉行‘祭爐儀式’。”

    “祭爐儀式？”公輸零沒聽明白，“意思是在反應爐開工之前得先進行一個開工典禮？”

    “不是。”

    “那是什？”

    公輸零問出聲之後，半晌都無人回應，最後還是小獅徐徐開口道：“孤曾聽聞，每座反應爐開始運行之時都會將一個能力超群的魔種丟進爐子，想來這就是祭爐了。”

    “丟、丟進反應爐？”

    那間，公輸零腦海想起了每座塔底守著爐子的那些變異的畸形的妖怪——遭到輻射尚且如此，何況將活生生的生命投進爐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