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魏藻德出言反擊，朱由崧又道：“那個接連研製新藥的醫者叫什名字？”

    魏藻德道：“宋明”

    “宋明，此人有何來曆？”，朱由崧問道。太醫院都沒研製出來，讓這一個無名之輩占了這生民功勞，朱由崧很感興趣。

    “這……”，魏藻德無言以對。他這為了應付皇帝問詢，提前在奏本中看過這個名字，至於來曆，他一個首輔有必要對一個鄉野村夫了解嗎？

    王承恩此時卻站起身來，笑道：“廠衛處身江湖，還算了解，這宋明也是一個奇人！”

    “哦，來聽聽！”，剛提拔一個沉落民間的人才，朱由崧心情大好。

    王承恩笑著道：“這宋明，其實也不算無名之輩，其父宋策，與那張居崢俱是崇禎十年的同榜故交，稍遜張居崢一頭，添為探花郎。與張居崢同年入翰林院，任職編修，其後自請到湘西出任縣官三年，最後一年中了瘴毒不幸逝世，一年後張居崢任職徽州，便接來宋明養育，視如己出，還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他為妻。婚後有一子，名為宋禮，被稱為徽州第一才。宋禮十二歲參加鄉試，翰林院張學士認為他有解元之才，不忍傷仲永之事再發，將其從榜尾劃去。”

    “這來，這宋明也算是很有能耐，家學深厚啊！兒子都如此厲害，他可入朝為官？”，朱由崧好奇道。

    王承恩嘴角露出玩味笑意，道：“一個童生，哪能做官！”

    “什，童生？”，朱由崧好似忘卻一眾閣臣在場，頗有興趣問道。

    “這宋明啊，原是徽州有名的風流浪子，疫情爆發前，還在當地有名的妓院，闖下了‘二十四橋明月夜，一夜白頭不倒翁’的花名，差點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這是一個猛士啊！”，王承恩忍著笑意道。廠衛傳來的消息，他初看也是瞠目結舌。

    朱由崧不由哈哈大笑，無視魏藻德一幹重臣，饒有興趣對著王承恩連聲道：“還有呢，繼續！”

    “接下來就是峰回路轉了，出了這檔子事後，宋明好似覺悟了，不再留戀風流場所，這次疫情據是依照家傳的醫學典籍，研製出的新藥，為我大明解決了疫病困擾。按照張居崢上書之言，宋明對此大功卻曾過‘大明喂我，我惟大明’，可見報國赤誠之心。這會兒應該在私館授課，專心舉業。”，王承恩完，低頭退回位置。

    朱由崧感覺心情暢快，雖然王承恩得不精彩，但耐不住聯想，片刻間，一個浪子的華麗轉身，映入他的腦海。尤其那句“大明喂我，我惟大明”，朱由崧決定要在朝會上拿這句話好好臊臊這幫酒囊飯袋的官員。

    “宣旨，宋明家學有道，有生民立命之功，因無功名在身，且其專心科舉，又有傳道受業解惑之能，賜金製戒尺一把；準徽州一府，來年增生員二十，以饗其功！”，朱由崧豪氣舒展，吩咐王承恩即可擬旨。

    魏藻德本來應該製止皇帝的興起之舉，但想到自己剛吃癟受罰，也就默認不語了。

    處理完正事，朱由崧大手一揮，魏藻德一幹閣臣出了武英殿。

    此時已經四更，已微亮。眾人熬了一夜，一會兒還得早朝，隻好相跟著去文淵閣旁殿打個盹兒。

    魏藻德和張煌言想跟著，放慢腳步，待其他人遠去。

    魏藻德有些不忿，道：“玄著，剛才殿內之言，老夫受用了！”

    張煌言趕緊作揖，禮拜道：“閣老莫生氣，皇帝逼得緊，學生也是不得以為之，還請閣老莫怪啊！”

    張煌言的姿態很低，頭都彎到膝蓋了。

    魏藻德很是受用，假模假式道：“玄著多心了，老夫自然明白你的無奈之舉。隻是朝廷水深，玄著莫要學你那老師，輕言下水啊！”

    張煌言心中一痛，鄭重道：“閣老放心，學生必定以您馬首是瞻！”

    “好，好，玄著玲瓏之心，老夫看好你啊！”，魏藻德隨口誇讚一句，問道：“不知你那老師如今現狀如何？”

    張煌言身軀有些微顫，對視魏藻德的目光，道：“算日子，潘師，應該已經回到徽州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