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歸雲宗山腳下，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袍的少年抬眼望了望酒館的招牌，邁步跨了進去。

    ——酒菜，這名字不錯。菜可以開胃，酌能夠怡情。

    隻是少年一點都不想怡情，他隻想喝酒，喝很多酒。

    因為他不開心。

    人都有不開心的時候。

    不開心的時候，很多人都想喝酒。

    少年自然也不例外。

    少年不知道自己以前喝沒喝過酒，但是現在，他想喝了。

    一場噩夢，破壞了他一整的好心情。

    這場夢沒頭沒尾，少年甚至記不清楚夢的內容，但是他知道這是個噩夢，因為他被嚇醒了，而且出了一身冷汗。

    於是他就想喝酒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甚至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樣的人，有怎樣的性格——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是調皮搗蛋的山野少年，亦或是，窮凶極惡的紈子弟？

    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所以少年很鬱悶，更加上做了個不知道是什內容的噩夢，少年心就更加不是滋味。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這些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不是，那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樣子？

    沒有答案。隻有酒。

    這一刻，少年覺得無比的孤獨寂寞，仿佛地之大，隻剩下了自己一人，踽踽獨行，彷徨無助。

    連自己最信任的師傅也不知去向了。

    以後的日子，到底應該何去何從，少年不知道該問誰，也不知道該做什。

    隻有喝酒。

    少年喝的酩酊大醉，以至於旁邊多出了一個人都沒有察覺。

    一個手執竹竿，身著素衣的中年相士，不知何時走進了這家名為“酒菜”的酒館，坐在了少年對麵——坐的是同一張桌子。

    中年相士看著微醺的少年，指了指自己竹竿上的“樂知命”，朗聲道:“年輕人，我看你似乎有頗多心事，不如讓在下為你卜上一卦，如何？”

    少年眯著眼睛望去，正好看到“樂知命”四個大字，打了個酒嗝，迷迷糊糊問道:“準嗎？”

    中年相士微微一笑:“金字招牌，言出法隨。”

    少年並不懂言出法隨的意思，隻是醉醺醺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上一卦。”

    中年相士點了點頭:“在下卜卦，卦資一律十文，所以待會我會坐在這，喝上十文的酒。”

    少年並不在意，隨口道:“先生盡管放開吃喝便是，卦資我另外付就是了。”

    “不必，”中年相士擺了擺手，“我們還是先聊正事吧。”

    中年相士看著少年，緩緩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有何不可？”少年答道，“白水，白水的白，開水的水。”

    原來這個悶悶不樂借酒澆愁的少年，就是白水。

    中年相士並不著急卜卦，又問道:“年紀輕輕，緣何借酒澆愁？”

    白水不答反問:“先生既然精通相術命理，不如幫我瞧瞧，我到底是誰，又來自何方？”

    中年相士微微笑著:“重要的不是你以前是誰，而是你現在是誰，將來又想成為誰？”

    白水似懂非懂，拿起桌上的大瓷碗，又喝了一大口酒，非哭非笑道:“不溫故，何以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