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哇！”

    麵前突然被彌漫開來的霧氣覆蓋，moonlight不禁眯起了眼睛。那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絲光線都透不進去，捂得嚴嚴實實的，白色中透著髒兮兮的灰色，卷著塵土不斷地往人鼻子湧。

    不行，什都看不見……

    是扭曲到來了嗎？

    前輩呢？

    她有些慌張。脖頸處的絲帶似乎勒得越來越緊了，她幾乎背過氣去。輕飄飄的紗製發帶被風吹散，她慌慌張張地一把抓住，攥在手，仿佛攥著一隻會飛的小鳥。

    “前輩……落華前輩！”

    沒有回應。

    “前輩——”

    麵前的白霧隱隱泛紅。似乎是什東西在發著強烈的紅光。她心中的恐懼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被麵前的光景吸引過去，邁出步子。

    一步。

    兩步。

    三步……

    “這……”

    浮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隻斷掉的手掌，如同沒有重量一般懸浮在空氣中。手掌白皙得如同鬼魅一般，斑駁的青色從半透明的皮膚下透出來，如同某種青苔或者黴菌。盡管纖細，皮膚仍然看上去像是浮於肉的表麵，眼看就要脫落了。指甲附近的皮膚哧哧地起著毛刺，血珠凝結在傷口附近。十個甲板一律向後翻折，露出下麵蒼白的甲床，甲床下滲著血。手指棱角分明，關節桀驁不馴地向外凸著。而手腕的斷麵處，森白森白，仿佛在雙氧水泡過一般的骨頭刺出來，斷掉的血管如同壞死的水龍頭一般，血液奇妙而瘋狂地向外湧動，那些血液濺著花兒，不間斷地向外流淌著，而發出溫暖的紅光的，赫然就是這血液。

    手。

    手……

    指甲搖搖欲墜。白色的斷痕時開時合，那十片指甲如同十個小旗子在風中招搖。

    斷手。

    斷肢……

    moonlight這才發覺到自己腳下有一個軟軟的物體，自己正通過玻璃鞋細得不可思議的鞋跟感受著它。鑒於霧已經散開了一部分，她低下了頭，就輕易確認了那物體——另外一隻手，同樣與它的主人分離了，而自己的鞋跟正深深陷入了兩根手骨之間——那隻手上的肉軟得像爛泥巴，因糜爛而變得猩紅的肌肉組織順著皮膚脆脆的破口處緩緩溢出，同樣閃著奪目的紅光。

    霧繼續消散。空氣中彌漫著的灰土氣息變成了鏽色的鐵腥味道。

    接著她看到了露著銀白色肌腱的、幹幹淨淨的小臂。

    小臂的前麵仄歪著它被扯下來的地方——一塊帶著肩胛骨的、被幽著熒光的血點子糊得斑斑駁駁的大臂。染著血的肩胛骨新鮮地冒著熱氣。

    緊接著是從肚臍處完美斷裂成兩半的軀幹。除了有痰一樣濃稠的黏液藕斷絲連著，斷麵平整光潔，如同某種從中間被掰斷的酥脆瓜果。

    在其中一塊軀幹上麵，兩隻腳被平平整整地安放著，血液生氣勃勃地溢出來，順著軀幹流淌，接著高高地墜落下去，像是一個微型的瀑布。

    “……”

    moonlight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法動彈。不，她根本沒有想要動彈，也沒有害怕。沒有逃跑的意識，更沒有恐懼的意識，隻是呆呆地怔在原處，淺藍色虹膜中央鑲嵌著的瞳孔茫然地渙散，模模糊糊地納入著前方懸浮的手掌。

    紅色的影子在原處擴大——

    地上的血液細細地流淌著，漸漸匯聚在一起，向前方流淌。

    流淌，流淌……

    在霧開始消散的地方，一個淺粉色的人影微微晃動著。

    “現在害怕嗎？”

    好熟悉的聲音……

    moonlight仍然怔在原地。麵前少女皮膚的質感像是流動的某種金屬。

    “落……華？”

    “這就是‘落華’的意思啊。再度綻放的、凋零的花朵。”

    少女轉過臉來微笑著。五四服吸飽了血，隻剩下邊角還有一星半點的月白色殘留著一點影子。

    在霧中回蕩的聲音有如落花般飄零消散。

    “你去找到扭曲的所在吧。大概再過一會兒，它就會被規正了，畢竟現在它的生命已經消失。”

    聲音仍然是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