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屋中有些燥熱,倒是不如院子陣陣涼風來得舒爽些。隻是院子有蟬鳴叫,吵得有些煩心。
綠杉擔心吵到夏琬棠小睡,便遣了薛洪出去尋黏杆來,準備把蟬弄走,她自己則走到後麵的小廚房拿備好的酸梅湯。
待綠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本來閉著眼睛小睡的夏琬棠突然睜開眼。其實她哪是在小睡啊,不過是覺得院中的風正好,假寐一下而已。
風輕輕,樹葉婆娑,淡淡的槐花香飄散。
隱隱的,卻夾雜著一些異味,淡淡的,混在槐花香中。若不是夏琬棠嗅覺敏銳,隻怕也覺察不出。
秀眉微蹙,夏琬棠扶著躺椅緩緩起身,心口莫名地升起一股焦躁。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夏琬棠自覺這五年來她一直修心養性,心性比之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即便是泰山崩於前她也可以麵不改色,可是這股莫名的焦慮卻讓她意外慌了心神。
到底,怎了?
夏琬棠輕輕搖了搖頭。綠杉和薛洪都沒有回來,院子就隻有她一個人,耳邊樹葉婆娑未停。她緩緩邁開腳步,憑著感覺往她認為的前方走去。
其實在來到挽香居的第一天,綠杉就已經扶著她走遍了這個不大的院子,院子哪個方位有哪些東西她都細細說了,夏琬棠也用心記著,在腦海中自己勾勒出挽香居的大概。
所以即便是隻有夏琬棠一人,她也可以準確無誤地在院中行走,隻是走得不快,時不時會被絆一下。
夾在槐花香中的異味漸漸盛了些,甜甜的,帶著腥味,夏琬棠驚覺,是血的味道。
“唔!”就在夏琬棠因為自己的發現而微微詫異的時候,腳下的土地突然一軟,有痛呼聲傳來,夏琬棠猝不及防,身子向一邊歪去。
眼睛看不見的不便之處就是,摔倒的時候你不知道哪有可以支撐你身體的地方。夏琬棠對於這個認知自然是清楚的,於是她也索性不掙紮了,直接任自己摔倒。
隻是意料之中的痛意沒有傳來,反倒是方才的痛呼聲似乎更大聲了一些,有人低聲咬牙,“你壓哪啊!”
夏琬棠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躺在了誰的身上?反手支撐自己起來,手下卻是一片溫熱的濕。
“唔!”
意識到自己是碰到了那人的傷口,夏琬棠像是碰到什可怕的東西一般趕緊縮回手。耳邊是一陣一陣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沒事吧?”手上黏黏的,稍微有些潔癖的夏琬棠有點不舒服。
“我壓你兩下試試!”那人咬牙,聲音因為痛楚微微有些變了,但還是讓夏琬棠身子一僵。這個聲音,是她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
寧風輕……
風起,樹葉婆娑,屋簷下的燈籠散著不算弱的光,透過樹梢。光影斑駁間,露出夏琬棠容顏傾城中不自然的白皙。
“夏琬棠?”寧風輕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是祁王未來的王妃,他下午當著京中各府夫人的麵向老夫人要的那個夏琬棠。
果然現世報。寧風輕暗自唾罵。他下午才開了夏琬棠玩笑,晚上就遭了罪。
腹部的傷口此時正撕心裂肺地疼著,不用看也知道,傷口肯定又裂開了。
“快,他一定是往這邊跑了。”
圍牆外,有腳步聲漸漸接近,夏琬棠側耳,聽見有人低首交談的聲音,隨後,腳步落地,有人翻過了圍牆,入了挽香居。
她剛要抬頭提醒寧風輕,就感覺有一隻溫熱寬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口鼻,淡淡的男子氣息在鼻翼間縈繞。
“噓,別出聲。”寧風輕盡量壓低自己的身體,讓周圍不算高的草叢能夠掩蓋他和夏琬棠的身體,但是他受了傷,周圍血腥味太重,若是這兩人靠得太近,怕還是免不了一邊惡鬥。
“等一下,這可是夏侯府,二爺說了,不要打草驚蛇。”
“他一定就在附近,總不能讓人跑了。他受了傷,這可是領賞的好機會。”
靠在寧風輕的身上,夏琬棠側耳,腳步聲越來越近,頭頂傳來的呼吸聲卻越來越重。
“寧風輕你……”傷得那重嗎?夏琬棠想回身看他,卻被他按住肩膀不得動彈,“不要說話。”
手微微顫抖,黏黏的血腥氣息還在她的指尖纏繞,夏琬棠心底卻在發涼。寧風輕……
“喂,有沒有聽到什聲音?”
“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快了,近了。夏琬棠看不見,隻能憑著敏銳的聽力判斷那兩個人的方位。
手摸了摸腰間,錦囊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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