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前行幾段路，眼前豁然開朗。

    方才的青石路麵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潤白玉鋪造的路麵，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遠處似有嫋嫋水汽籠罩著幾座不真切的閣樓。木雕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大路隨著玉石的盡頭處，隨台階緩緩上升。

    但見正中的一間主閣樓，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的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四個大字“煙雨江南”。

    一群人遙望去，卻見門內紅燈高掛，似有古代絲竹之音傳出。此時，門外，花樹株株挺拔俊秀，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三座樓閣被一池池水環繞，浮萍滿池，碧綠而明淨。

    於是，大家夥兒再次醉了。

    直到坐在煙雨江南的主閣樓中，包廂左右四顧都是熟悉臉孔的時候，大家才覺得緩過一口氣來。

    難怪古人說，上朝麵聖，不敢顧龍顏。那真的都是有道理的。

    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氣場，建築也是如此。

    你看一群都市白領，久經各種酒店飯店的考驗，依然被煙雨江南的豪華陣容轟炸得七葷八素。

    好在用餐的套路都是差不多，等到一個個俏生生的服務員身著統一的服裝上來端菜時，大家已經能很自如地吃吃喝喝了。

    這次宴會的檔次絕對是出人意料地高大上，比起來，王樂雨以前的宴請倒是很親民了。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吃的都是自己的錢。不過，這次巴結新領導，綜合部的表現實在是太積極了。

    不正常。

    張文彬帶頭發言講話，又敬了同事們一杯酒，氣氛立刻活躍起來了。特別是主桌旁陪同領導的一群人，一個個妙語連珠，捧得張文彬臉上笑意滿滿。

    見這招有用，去敬酒的都用上了。

    陳茹坐在薑一山這桌，她注意到薑一山的反應一直很平淡，在辦公室如此，來到酒店也是這樣。

    水哥也有點悶，他原來巴結的陳副總這次沒有高升，而是和新來的張文彬一個級別。兩個副總表麵上相處融洽，實則已經開始有計較了。

    這個時候，忠實手下水哥能那歡樂地衝過去給張副總敬酒嗎？他又不傻。

    說來也有點奇怪，原來的王樂雨能力出眾，管理又有一手，整個綜合頻道基本上是上下一心。他在的時候，陳副總就挺低調的，管管綜合部和後勤部什的，一點兒也不出頭。

    大家夥兒私底下都在傳，說陳副總沒什能力，以前都是王總在給他擦屁股，所以他在王總底下是一個大氣兒也不敢出。

    但是現在，張文彬來了，還是和他平級的，又沒有什把柄捏在人家手。看來，兩個副總之間，有點什風雨，是必然的。

    高層之間的那點刀光劍影，在普通員工眼，那就是凡人看華山論劍了。看不見一點血影，聽不到一點風聲，隻是那，勝負已決。

    陳茹沒有那個功力審時度勢，八麵玲瓏，所以她一直默默地坐在那，打算跟著組織走。等會兒，如果薑一山去，她就去。

    包廂有種人為的亢奮感，前三桌的人都在起哄，後麵幾桌的人都挺平靜地坐在那吃喝。

    氣氛，很怪異。

    就這樣，很快就有種要散場的感覺了。臨走前，陳茹跟在薑一山的後麵，在項目部隊伍的最後，遙遙地敬了張文彬一杯。

    張文彬和薑一山碰了碰杯，對其餘的人隨意舉了下杯子，幹了半杯。

    陳茹也呡了一小口，高純度的白酒太辣，咽進嘴一點點都有要吐出來的感覺。忍了忍，終於慢慢地咽了下去。

    真心難受。

    第二杯是敬陳副總的，氣氛一下子情意綿綿起來，陳副總和薑一山先是碰了一下，又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兩個人笑了一下。陳副總這才看看水哥，用一種訓斥自家兄弟的口氣罵道，“你個家夥，滾過來！”水哥立刻笑哈哈地小跑著湊了上去，狗腿地替領導擋酒，“行了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別難為我啊！”